陈二牛想了个不太合适的比喻:“这就像是镇上的药铺看不上采药人一般,实在没有道理。”
“你啊,说的也不错,不过二牛你现在比起气愤,还是仔细想一想乐氏其中的奥妙吧。”蒋秀才也不点名,而是把游记翻出来让他看。
“赐姓,但他们还是家奴?不是名义上的是实际上的。他们不会还是奴籍吧?这也太让人寒心了。”陈二牛又仔细看了一遍蒋秀才指着的位置。
里面写了远化居士‘劝说’大都护不要让儿子读太多书,而且这远化居士倒是很喜欢大都护聪明伶俐的女儿。
武将转为文臣是最好的结果,武将家的子女读书只留一支从武很常见。
“不至于,不过你要明白本朝律法中可是说了,奴籍转籍后两代内不得科举,要不然蒋六子为何一直没能结亲,他年纪可不小了。真有些心气的农家为了自己的子孙根本不愿同六子结亲,而那些只是看上六子家银钱的,六子也不愿意勉强。他心里也担忧着以后孩子会怨恨他。”
“旁的武将不好说,但是我瞧着圣人的意思,这乐家这两三代内只能安安稳稳的,女子也就罢了,多读些书以后到底是要当宗妇的,只要夫家身份没有差错子孙倒是无妨,儿子怕是就不行了。天下文臣就是这么个态度,就是乐氏想要做什么也不成。”
“那些不顾脸面的士族也不少,想要同乐氏结亲的人不知凡几,不过能拖上几十年不让乐家太过做大就足够了。”
陈二牛在心中忍不住补了一句:“安安稳稳地做他手中的刀?”
所以这就是给他们荣宠与部分兵权,让他们脱离奴籍,但是不可能给他们自由。
听起来竟是有些可怜。
“你也不必如此觉得乐氏可怜,将你的心思收一收吧。”蒋秀才像是看穿了陈二牛在想什么了淡淡地说道,“我同大都护的爹接触过。不过应当不算什么好的接触。”
“虽说当时我不过是个小吏,倒是有幸攀谈过两句,此人进退有度谦虚有礼为人圆滑而且把子孙看得极重,就是最厉害的胡人贵族也难从他身上得好处。”
“当年大都护攻打交州此人被擒,我能知道这些还因为我当时就是看守他的人中的一个。
“我能看得出这人对皇后有长辈对晚辈的情谊。昏迷之时口中呢喃的还是让皇后娘娘快跑,完全称得上忠心耿耿四个字。”
“我若是没有看错这法子应该是他主动提出的,要不然单单以圣人对汤皇后的敬重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句恩典总是能说的,以大都护的军功也担的起。”
“远化居士把人当傻子,还以为乐氏同圣人之间有嫌隙,乐氏世代皆为汤家家仆能走到今日,怎会那么简单。”
蒋秀才以往也不会同陈二牛说那么多。
但是他已经决定让陈二牛参加本次县试,有些事多听听也好。
“我天。”陈二牛托着腮想这些人啊,真难。虽说陈二牛在小河的教导下,完全能理解蒋秀才提到的所有人的动机,但是有时候陈二牛还是觉得复杂。
要不是师父见过大都护的爹,怕是也要以为乐氏同皇族目前关系微妙了。
毕竟历史上功臣仗着从龙之功权倾朝野的人真不少。
陈二牛没想到看个游记还能看出这么多事来。
“还有啊,这人不论品行如何,这文章和见识都是不差的,你总不能因噎废食吧。”蒋秀才忍不住摸了摸陈二牛低垂的脑袋,真还是个孩子。
陈二牛想了想点点头:“先生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你能明白那是最好。行了既然提到了镇北军,咱们就讲一讲镇北军吧。”蒋秀才点点头觉得二牛这一点就很好,自己教导他的话这孩子能听到心里去,也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陈二牛也放下托腮的手,专注地听起蒋秀才的讲学起来。
第二日,陈二牛照常起了个大早。
帖子上写的文会的时间是巳时,时间很是松快,今日要出门陈二牛就没有练剑而是打了几遍太极。
蒋秀才在一旁打八段锦。
大半个时辰下来陈二牛也不过是额头上微微有一点汗。
陈二牛端水先伺候蒋秀才再次洗漱,然后自己也收拾干净,蒋秀才帮着陈二牛绑了发,然后从带来的木箱里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上面还有银线绣纹,淡雅华贵的很。
他抖开往自己身上比了比竟然只是稍微大一些。
“我让绣阁做的稍微大了些,想着你长得快刚好能穿。长者赐不可辞,赶紧换上吧。”蒋秀才说道。
陈二牛一听感觉自己和师父之间的银钱是算不过来了,他也没推辞去屋子里将衣服换上。
那边卓骏之也起了个大早。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身体好了许多。
想来是自己这几日心情很好这才让身子好了许多。
卓骏之先喝了一杯杨成双递过来的温盐水。
“东西都准备好了?”卓骏之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