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左有事要出去了一趟。姜暖一个人在家,顾竹西拿着试卷坐在她旁边的位置,小丫头装模作样了几分钟,四目相对时,无需多言便敲定主意!
两个人各忙各的——一个人负责关灯拉窗帘,开电视找电影;一个负责准备水果、零食和奶茶,窝在一条毯子里,互相依偎着享受提前到来的寒假。
跟顾淮左一起外出的人是岑言。
李叔以为是新来的年轻司机,目送小轿车在山上宽阔的柏油路上远处踪影,苍山翠微叠嶂,浮雪银白似带,自己就老了吗?
他内心不禁感叹:司机这个行业都要内卷了,不仅要年轻的,还要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吗?
“程园那边已经交代了,当年视频是他交给陈康乐的。”岑言言辞简练,一边开车,一边反馈工作。这几天顾先生都在水云间别墅,没机会当面汇报,虽然这些事情他都在办好后的第一时间通过电话联系过顾先生了。
顾淮左眼都没眨一下,面色冷清到看不出一丝情绪。
岑言也不多言,直到车驶出濯华山范围,顾先生还没说今天要去哪。岑言问:“顾先生,要去柳巷仓库吗?”
“不用,”他说,“去秋南苑,3号。”
秋南苑是城北的别墅区,岑言将车停好,而在旁边还停了一辆低调的奥迪。他跟在顾先生身后,进了白色洋房。
客厅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面相周正坚毅,身材魁梧硬朗,一双锐利的眼眸因为长时间的紧缩而显得干涩,眼珠上抬下垂间微妙的情绪转变,似挣扎,似犹豫不决。
他在思考。
耳根灵敏的一动,他在听见门后脚步声响起的瞬间,率先站起身,面朝门口方向。几乎是同一时刻,门被打开。
男人凝重的面色在见到顾淮左时稍有松动,“顾先生,您来了。”
这间别墅也装饰的极为典雅,里面却不见佣人。岑言接过顾先生的大衣,挂在一旁。
顾淮左侧头朝方强华看了眼,微一颔首,轻车熟路地去了二楼的书房。
因为侄子方寻攸打了刘伟的事,是顾淮左替他摆平了刘伟这个二世祖,方强华自然是欠了顾淮左人情。今天顾淮左要查的事,恐怕会得罪上头的人,权当是还他人情了。
方强华目光凝重,心底暗叹了口气,拿起桌上密封好的档案袋,径自上楼去了。
书房里,方强华将黄棕色的档案袋放在书桌上,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按在上面,将纸袋推到了顾淮左面前。
男人没接,睫毛一掀上抬点漆黑眸,直接问脸色肃穆的方强华,“你看过?”
方强华摇头,斟酌用词,“这事都过去五年多了,姜小姐是在磬霞派出所报的警,没到我这里事情就结案了。”
所有他能收集到的资料全部整合到了一起,装在这个袋子里。只希望顾家人通情达理,自家的矛盾自己解决,不要波及无辜就好。
顾淮左没说话,手上拿着烟盒叩击桌面,凌厉的边角搭在光滑的实木桌上,发出锐利的响声。片刻后,他下巴微抬,“辛苦方局走这一趟了。”
方强华说,“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顾淮左眼神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出去带上门。
书房里就剩他一个,丢下手里的烟盒,拆开了档案袋的火漆,翻出里面的材料。
姜暖的字迹,他见过,也模仿过几年,娟秀的行楷,每一笔都流畅衔接的恰到好处。
头一次见她的字写得断断续续,一个‘暖’字偏旁,断了好几笔,仿佛写字时整只手都在颤抖一样。
医院的检查报告——身体器官有□□的损伤……人体精.液鉴定…
判定结果是医生潦草的字迹,陈年旧纸泛了黄。
一叠材料看完,他心都被撕成碎屑了,没有一块是完整的,终于明白她写字为什么会抖成这样。
空气稀薄的几乎透不过气来,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心脏抽搐的扩张,血脉喷涌的速度,心疼到了极致,持续不退的绞痛盘桓在胸口。
顾淮左眼眶下是一片刺目的暗红,冷硬的面孔上只剩下化不开的阴郁。他视线在材料的登记时间上停留了许久,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她才刚过了十九岁的生日。
在牛皮袋的最里面,还有一个小U盘,是姜暖被侮.辱的视频。凌乱的大床,白皙孱弱的身体,被抓起的长发,皮带鞭笞的血口,她像一只提线木偶,伸直了脖子疯狂的呼喊——救命,救命啊。
……
视频内容很乱,明显能看出来是偷拍的。
在末尾,身上挂着一条蓝白格子睡裙的少女一走一跛地到了镜头前,空洞的双眼里布满绝望,她脸上残留着未消退的巴掌印,额头肿起。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不管是谁,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被他关起来,顾绝是疯子,是变态,你们不是警察吗,那就把他抓起来…”
画面一闪,少女回头望向房门,惨白如死的小脸上被惧怕填满,视频戛然而止,在沉寂的黑暗中结束。
顾淮左手指敲击键盘,又细又长的手指因为克制不住的颤抖,输错了好几个字符。下颌线紧绷的如同折断的刀片,锋利中透着森然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