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越山脸色一变,眼神颤动,心绪起伏。
“先前我的人截到信鸽,得知你们要有所动作,我没能防备得当,是我裴君蠢。”裴君笑意全无,锐利道,“我原本不想打草惊蛇,可我不能容忍你们动我的人。”
“我什么都不想从你口中知道,我就想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回敬的。”
“来人!”
郭响在外头应了一声,不多时,有金吾卫压着人陆陆续续走进走出,全都是私底下跟史越山有勾连的,或者是他联络的突厥暗探。
每进一个人,史越山的神情便苍白一分,及至最后一个人被推出去,他的眼神已经有些颓然。
裴君的打击还没完,“这些人都不是金吾卫抓的,是我让人扣下你之后,陛下命亲卫出动,在整个京师辖内迅速抓捕的,甚至没有惊动百姓。”
“你们难道不奇怪吗?为何安插在京中的一个重要探子忽然毙命,以前应该也有过这样的事情吧?”
裴君感叹:“我们这位陛下啊,可真是屡屡教人意外……”
史越山想得更多,当年突厥进攻大邺,本以为万无一失,定能里应外合,直捣黄龙,一举灭了大邺。
但突厥攻下数州之后,大邺忽然出了一个裴君,扭转战局,燕王任帅,又把控边军,京城里应的暗探根本起不了作用,只得隐匿起来。
若照裴君所说,难道他们其实忽略了……明帝?!
当时太子和大皇子皆年轻气盛,京城派系之争尤盛,可每次哪一派张扬起来,没多久就会出事,他们还以为是他们搅乱了大邺都城……
难道……难道都在明帝的计算之中?!
裴君看着他神情变幻,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胡思乱想去吧,想得越多就越痛苦,也对大邺更有利。
裴君起身,“大邺和突厥,必定还有一战,我裴君死,要么马革裹尸,要么寿终正寝,绝无其他。”
“而只要我活着,大邺就不会输,突厥只会让我功勋卓著!”
她说完,扔下史越山,转身就走。
裴君出了地牢,见宋乾鲁阳他们还等在地牢外,便问道:“那些人都送回去了?”
罗康裕点头,答道:“龙武军送过来,末将让人以金吾卫地牢未建好,大张旗鼓送走了。”
裴君眼中锐意一闪而过,转头吩咐郭响:“稍后再打几鞭子,我带来的药,搀在水里,浇在他伤口上。”
郭响听令,“是,属下这就去办。”
宋乾好奇,小声问:“将军,是什么药啊?”
裴君抬脚回前头,随口道:“阿酒配得,能让他生不如死。”
宋乾又问如何生不如死。
裴君道:“我又不是先生,专为你解惑,年纪轻轻,多听多看多思,少问。”
宋乾咕哝:“您也才比我们大几岁……”
裴君听见,瞥他一眼,道:“我上战场的时候,你还连小楷都写不好。”
“谁说的?区区小楷……”宋乾辩解,“我三岁识千字,八岁便能七步成诗……”
罗康裕扯他,提醒:“过了,且收一收,你幼时安平侯不忍你读书练字辛苦,你自个儿字丑成什么样儿,不知道吗?”
鲁阳“嗤”了一声,娄至和蔡齐偷笑。
宋乾:“……”好生气。
裴君摇摇头,先走一步。
两日后,金吾卫照常轮值。
当晚金吾卫衙门和平常一样,文吏下值后,只剩下二十来个值守的金吾卫以及特意调到今日的宋乾和鲁阳。
入夜,京城宵禁,衙门中的一众金吾卫都回到值守的屋内躺下休息,四下寂静。
深夜时,有一行人悄悄从金吾卫衙门后院的高墙翻进来,小心翼翼地摸近地牢。
地牢旁边有一间屋子,便是地牢的班房,地牢守卫便待在里面。
打头的黑衣人捅破窗户,吹了迷烟进去,待四个守卫趴倒在桌上昏睡,冲身后的同伙一勾手,随后推门进入班房,悄悄取走地牢的钥匙。
门边未进入的一个黑衣人作出一个抹脖子的凶狠手势,示意他干脆杀掉二人。
身后,黑衣人头目摇头,低声道:“不要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