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琰放在鼻尖嗅了嗅,她认得,这是晋州一种叫“等闲”的牌子的唇脂,香气有些高调。
一刹那,姬妾们纷纷瞪直了眼珠,看着绿云手中的布偶人惊叫:“谁下的蛊咒?这是要咒谁?”
“咒我。”魏琰徐徐地道。
姬妾们惊惶不已,道:“夫人明鉴,贱妾不敢。”
“敢不敢的都已经埋在我院子里了,”魏琰叹了口气:“想来有人要咒的不单是我一个吧,张姨娘这病说不定是中了蛊。”她话音忽然变得凌厉:“来人,把张姨娘的屋子仔细翻一遍,找找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姬妾们个个噤声不语。
“若这里搜不着的就去别处搜,横竖李宅就这么点儿,能藏哪里去。”魏琰淡笑着道。
婢女们这就要动手。
马德娥道:“夫人把咱们叫到这里来,原来是怀疑有人用蛊术暗害张妹妹,既如此,夫人何不早早说明,妾也好将屋子里的犄角旮旯都敞开了让您放心。”
好一顿夹枪带棍的埋怨,众姬妾中有人低声附和:“马姐姐说的是,要不咱们这就回去把各处敞开了让夫人过目?”
魏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没见到张姨娘之前,我以为她只是吃坏了肚子。”
言外之意,没想到你们不仅想害我还想连张姬一起害。
绿云道:“不用劳烦众位姨娘,奴婢带人去找就是了。”
众姬妾们敢怒不敢言,讪讪地坐下喝茶不提。
张姬吐了半晌,又伸出手臂在空中挥动、发笑,比之前更疯癫了。魏琰贴在她耳边问:“小人国里的人儿是不是都很美啊?”
她记得后世致幻毒素里有一种中毒之人能看到小人国,魏琰想试试张姬。
“美啊……”张姬眼神散漫地瞟着她:“咦他们在娶亲呢……你看那儿谁家公子哥儿骑着高头大马……”
是了。
魏琰更进一步确认张姬因中毒产生了幻觉,与她所知道的后世致幻药物八九不离十。
“素采,”她道:“去太妃那里讨一粒最好的安神丸来,顺便问一嘴太妃手里有没有宫中用来解毒的药丸。”
要救治张姬,洗胃和导泻她倒是能想出个土方儿,只是血液净化怕做不到了。
张姬不停地手舞足蹈,这么耗下去她很快就会虚脱昏迷,魏琰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先想法子让她安静下来。
素采听闻吩咐连忙跑出去了。
魏琰找了个软榻坐下,看着张姬的婢女煎了药端进来给她灌药,张姬吱哇乱叫,被婢女们七手八角地摁住,撬开嘴巴死命往里面灌。
“怪可怜的。”吴姬看得心里发毛,轻声嘀咕了句。
张姬刺耳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姬妾们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就在都快要崩不住的时候,绿云手里攥着一个装唇脂的精致盒子进来:“回夫人,宅子里干净的什么似的,奴婢找不着腌臜东西。”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搜张姨娘屋子的时候瞧见粗使丫鬟拧开盒子打算洗净了收起来当个精巧玩意儿,奴婢闻着味儿觉得不对劲,”绿云指着布偶人道:“和这上面涂的是一个味儿呢。”
魏琰暗暗吃惊:难不成致幻的毒素被放进了张姬的唇脂里头,她日复一日涂在唇上,吃进嘴里……
没有女人不吃口红,后世有个数据说每个女人一生要吃掉1.8公斤口红,无论你怎么小心翼翼。
除非你不用口红。
她暗中观察过大越朝的女子,个个极是注重容貌的,哪怕足不出户,每日清晨也必是要上妆的,做足了精致风雅。
魏琰道:“这唇脂是张姨娘的丫鬟自己买的吗?”
张姬的婢女宛禾应声道:“回夫人的话,是张姨娘带奴婢出门的时候买的,这一盒张姨娘大概用了半个月了。”
众姬妾吁了口气,难免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哟,张妹妹这是给夫人下蛊不成把自己给反噬了吧?”
宛禾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地道:“夫人张姨娘冤枉……”
话未说完,被许充仪一声冷笑打断:“张妹妹多半是被反噬了,这人啊还是不能存了坏心的……”
见一旁的刘姬朝她使眼色,许充仪轻笑道:“哎妾这是关心则乱,失言了。望夫人恕罪。”
魏琰从绿云手里接过来细看,唇脂已经用的见了底,有些干,她拿指尖挑起一抹和布偶人上的对比一番,道:“的确是一样的。”
马德娥冷笑道:“张妹妹害人终害己,夫人想怎么处置她呢?”
魏琰正叫人打水来洗去手上的唇脂,似未听见她的话:“再去请个大夫来验一验这唇脂有无毒。”
很快,管家朱殷带着两名老大夫上门仔细验过——银针未变色,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