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绍轩不知道易申的身份,但是她认出了宿元。
“咦,三皇子也在。”她笑着迎上来说道,“这位是三皇子的……妻主?”她的笑容有些微妙,“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宿元冷着脸不说话。易申还想从天盛朝行商的嘴里套话,因此她表现得很热情:“我是国王之女,易申娘,你可以叫我申娘。我和宿元的女儿刚满一岁,这次路途遥远没带过来,不然也可以让她见见亲戚。”
胥绍轩的笑容就有点僵。
说实话就算泉和国的国王来了,她也不是很想和对方扯上亲戚关系的。何况还是个按泉和国传统未必能继承王位的王女。
但是易申这样热情,她也不好直接怼回去,便把矛头指向宿元:“三皇子,看不出来你还有宜女之相——只是你问过陛下的意思了吗?陛下怎么说?”
易申不介意在天盛朝的人面前表现一下两人的恩爱,便抱着宿元的肩膀,亲切地对胥绍轩说:“你这话就不对了,俗话说入乡随俗,阿元来我们泉和国,自然要遵从我们这里的习俗。”
胥绍轩“呵呵”笑了两声。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过来拉她的手:“阿姐,我想去那边看看。”
宿元在易申耳边说:“这是胥良攸。”
易申便叫了声“胥公子”。
胥良攸的帷帽往易申这边转了转。有纱帷的遮挡,易申看不到他的面容或者表情,只能看到他正面只在自己这边停留一瞬,便很快转走了。
胥绍轩说道:“我在与王女议事,你与柳郎他们同去便好。”
胥良攸轻声说了句什么,以易申现在的耳力都没能听清,然后他便提起裙子,脚步轻快地跑远了。
待他走远,宿元冷笑出声:“胥将军,两国的商会,你带个未婚的郎君过来是什么意思?莫非觉得泉和国的女郎能看上你那个姿容粗浅的弟弟吗?”
胥绍轩没有否认,只敷衍道:“小弟在京中素有才名,比起某些无才无德之人总要好些。”
宿元:“……”你大爷!
哦不对,这个世界大爷没有舅舅亲。
改一下,应该骂:你大舅舅!!
他在心上人(自以为的)面前,被个仇人鄙夷嫌弃,气得想发疯,但又记得对面还有一群天盛朝的子民在那里,他一个想做大事的皇子,不能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先失了仪态。
于是他艰难地把狰狞的面孔扭曲成面无表情,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你呢?你来泉和国又是为何?你家里正夫已经有了,侧夫也有一群,怎么,就你这样的人,还想觊觎泉和国的郎君吗?你也配?”
胥绍轩的表情有些微妙。
事实上她的目的正是如此。
有正夫又怎么了?一个从属国的夷人,还想当她的正夫?不过鉴于此行的目的,她可以许出第一侧夫的位置。
弹丸之地出来的人,能做她的第一侧夫,怕是祖坟都要冒青烟。
哦不对,泉和国没有祖坟。她们死后都葬在墓群之中,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
胥绍轩看着易申的目光,就又带上一丝鄙夷。
易申对她人的情绪变化很是敏感,她能察觉到胥绍轩身上几乎扑面而来的恶意。
不过这不要紧。
别管她是什么将军,反正也打不过自己。
胥绍轩整理好表情,仍旧客客气气、然而透着几分疏离说道:“女欢男爱,都是两情相悦的事情,有什么配不配的。我夫郎虽多,但一个个很没本事,不能让我有孕,我下一个夫郎说不定可以夫凭女贵呢。”
易申笑笑没说话。
——有本事你尽管用,能带走泉和国的小郎君算她输。
女子去天盛朝倒是有可能。反正外面的女子地位比泉和国还高,取个夫郎生个女儿,天盛朝直接分发土地。
男子出去?图什么?嫌泉和国一妻一夫不自在,所以出去给天盛朝的女子做小夫?正常人没这么贱的。
不过胥绍轩似乎很是自信。也不知她的侧夫位置是不是镶了金子。
易申走了个神儿,去天盛朝的摊位上看她们带来的货物。
种类不多,主要是盐巴、布匹、香料这类东西。巫祝大人要的长刀,或者可以打造长刀的生铁,连影子都见不到。
摊主们见到易申华丽的衣衫首饰,都很热情地招呼她。
但是易申对她们的东西是真的不感兴趣。
盐巴是很重要,但泉和国里有岩盐出产;虽然味道没有海盐好,却不至于真为了几斤海盐破费。
各种布匹……
易申当过公主当过女帝,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虽然这些布匹是由织男织出来的,有一些轻薄的纱料,据说还是由“从断奶之后就不见任何女子的”年轻处男织出来的,据说只有他们轻柔的双手和纯洁的身体,才能织出如云朵一般柔软的轻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