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一句,刘象还真的不在乎。
死就死了。
可六娘说, “若让伪王拿我们贵妃来做文章, 那多少有辱斯文的事儿, 不知能叫伪王做出来, 倒时王爷一举一动都在天下人眼中,咱们岂不被动。”
刘象果然犹豫了, 杀了他闺女事小, 可若那些粗人当众羞辱他闺女, 当真士可杀不可辱。
叶氏心软想要救那孩子,但若要因此赔上他的性命,却是万万不可。
在他纠结的时候,忽然想起孙正给他的锦囊妙计, 连忙给叶氏说了。
叶玉杏才放过他,好奇问,“锦囊?这个孙先生神神鬼鬼的,东西在哪里我看看?”
刘象慌忙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金丝线编成的绳,从衣服里拉出来一个锦囊。
叶玉杏:……
她动手三两下拆开锦囊,打开一看,里面就一行字:王爷决断有疑,但听叶侧妃吩咐。
刘象与叶玉杏两个面面相觑。
叶玉杏迟疑,指着这张纸,“你确定没被人掉包?”
刘象果然松了一口气,高高兴兴把纸拿到灯烛那里,点燃烧了,这回他心里有了底,狗腿讨好道,“孙先生都这么说了,我听你的,你运气好,听你的没错!好娘子,你说,我做!你想怎样,咱们这就怎样!”
叶玉杏道,“带贵妃回常州。”
刘象虽然觉得带贵妃回家不一定有什么好处,但孙先生说了,六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怎么去救贵妃,是个好大的难题。
叶玉杏叫人取了纸笔进来,一句一句问,一条一条写,有时自问自答,有时问刘象,有时低头忖思:
“贵妃在行宫,是单独住,还是与陛下同住?”
这头一个问题,叶玉杏大约知道,于是在旁边写下,“贵妃单独有宫室,与陛下尚未同房。”
“行宫有几道门把手,驻守官兵几何?”
这个刘象与齐王饮酒时,偶有听闻,“东南西北各有大门,守门官兵约两千人,每处五百人上下。”
“行宫内可有巡防兵甲?”
“有,人数、巡防换防时间却是不知道。”
“沧州城内有多少驻兵?”
“不知……”
刘象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叶玉杏陆陆续续问了几个问题,将所有的答案汇总。
从前她收留了沧州送来的两个嬷嬷,沧州行宫的事她其实比刘象知道的都多。
到了如此紧要关头,叶玉杏略略思索道,“闯宫吧。我才去过贵妃寝宫,那行宫并不十分大,咱们一路上快进快出,或者能全身而退。”
“闯、闯宫?”
刘象慌忙摆手,“不成不成,那是造反!我上有老下有小——”
“不知伪王大军压境,如今走到了何处?”
刘象顿时闭嘴。
若是伪王大军开拔到了沧州,已经没有齐王镇守的沧州 * ,与没了牙的老虎有什么两样。
他没了主意,思来想去孙先生那般厉害,定有后招,索性全由叶氏做主。
叶玉杏从刘象内衣口袋里掏出虎符,郑重放在刘象手里,“王爷,咱们成败在此一举,成了,咱们回常州,或者能做个三五年的土皇帝,败了,贵妃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咱们还是回常州做土皇帝。”
嗯?
还有这等好事?
刘象试探地问,“当真?”
叶玉杏十分自信地点头,“今晚夜袭行宫,走西边的门,那里距离贵妃的住处最近。若有不妥,到时出奔码头也更方便。”
听她说的如此轻巧,刘象简直都要信了。
然而实际上,确实进入行宫很轻松,就好像是假的行宫一样。
叶玉杏拿出自己的牌子,递进行宫西门,并与看门使者道,“贵妃生母产后病重,有急事要禀贵妃。”她暗中给那黄门使者一只轻飘飘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