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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接旨时, 简直不可思议,最后谢尚书仍旧接了旨,命女儿收拾东西准备进宫。
谢氏嫡女谢婉怡听闻自己竟然被封了个昭仪, 倍觉羞辱, 大怒之下,当晚就要自尽。
她对母亲哭诉道, “我当初同意嫁给那个莽夫,是因为皇后病的要死了,我若去,非皇后之位不可!可现在那个莽人竟然敢拿小小的‘昭仪’来糊弄羞辱我,我便是一头撞死了, 也不要进宫!”
谢婉怡母亲王氏亦是泪流满面。
然而如今这位陛下不是从前的皇帝,根本不好糊弄!
谢婉怡在家闹了三天要自尽,甚至还说出,若送她进宫任人作践,那她就在陛下面前进谗言, 叫谢氏在朝难以为官。
谢父大怒, 扬言要打死这个孽种, ——如今这个陛下, 最听女人的话,上次那个提议大选被骂的官员, 听说被陛下勒令不准自杀, 全都是生了皇长子的那个后宫宠妃出的主意。
谢婉怡自幼在家中备受祖母宠爱, 叫她嫁给那个色相莽夫做低等级妃嫔,简直士可杀不可辱,她又哭又闹作死不进宫,谢府简直乱成一锅粥。
到了第三天, 谢家人还是送了女儿进宫。
刘象欢欢喜喜来做新郎,不料到了螽斯宫偏殿,往那美人儿脸上一看,怎么都觉得好似与画像有些出入。
他其实也不怎么能断定。
于是命人偷偷把禁足中的六儿从关雎宫“偷出来”,两个一起躲在屋外评判断案。
叶玉杏躲在窗外悄悄往里看,只看一眼,就对旁边随着她一起猫腰潜立着的刘象耳语,“假的。启儿生辰时,谢家夫人带着谢婉怡进宫,我见过的。不是这位。瞧着这位与谢婉怡年纪相仿,如若不是庶出,便该是谢家旁系的女儿。”
刘象当即大怒。
他亲自上手,鞭打拷问下得知这是谢婉怡的庶妹,气得他把这谢家庶女给睡了,又连夜叫人把她就给送出宫,还送回到谢府。
随行宣旨的太监冷声唱道,“谢大人欺君罔上,带走吧。”
羽林卫一拥而上,把悔不当初的谢大人七手八脚困起来,并下令要将谢府男男女女全都圈禁在一个小院子,阖府将被羽林卫彻底查封。
用叶玉杏的话来说,“那些个高门大姓最不少的就是龌龊事,陛下只需稍微查一查,就能查出一串儿不忠不孝的 * 勾当来。倒是别说小小的谢氏嫡女做昭仪做美人,就是没入教坊司学个吹拉弹唱为陛下奏兴,也不辱没她。”
陛下深以为然,痛快下令。
羽林卫最会做仗势欺人的事情,尤其是陛下嘱托。
那谢母惊呆了,连哭带闹,求陛下宽恕。
太监不过是应命而来,见这老太太识相得很,叫人停了手,阴恻恻笑道,“陛下还有一道旨意,若今晚不把真正的谢美人交上去,那么明日中书省圣旨草拟罢,就是整个谢家都要治欺君之罪,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没入教坊的,没入教坊。”
没有昭仪,只有美人,若没有谢美人,便只能有教坊伎女了。
这恩典由不得你不接着。
于是不到天明,真正的谢氏嫡女谢婉怡哭哭啼啼,带着已经被那莽夫睡了的庶妹谢婉莹一同进宫。
刘象把这两个胆大妄为的赶去螽斯宫最偏的偏殿,谢婉怡降为美人,谢婉莹权作女官,服侍谢美人,再不配任何下人。
熬了她们姐妹俩三天,刘象冷笑着翻了谢美人的牌子,毫无怜惜地将谢美人摧残了一番,觉得也不过如此,竟就撂开了手,许久都不曾记起这两个小美人。
宫中不比别处。
凭着谢美人家里财资,她就是嫁到天涯海角,不论夫君是否喜欢,都不影响她过得舒心自在。
可在宫里,她进宫第一晚,查验身份时,身上所有带来的东西全都没有还回来,一万两用来疏通宫人的银票,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被陛下羞辱冷落了五六天后,饥饿寒冷就要摧毁她的所有骄傲。
谢美人每一日从梦中冻醒,痛哭一场之后,都要恨自己怎么成了这样的人,怎么过得这样的生活。
痛定思痛,谢美人派庶妹谢婉莹去打听陛下最爱去的地方。
谢婉莹怯怯懦懦从螽斯宫一出来,消息就传到了禁足的叶纯妃耳中。
叶玉杏不料谢氏姐妹的尊严,这么快就 * 被刘象踩在了脚底下。
这么快认命了也好。
她思索了片刻,就吩咐人去,暗中引着谢婉莹站到太极宫通往凤仪宫的主道。
可惜这样大好的机会,谢婉莹竟然从头跪到尾,都不敢抬头,更不敢吱声为嫡姐邀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