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夜叶氏对她说的话:“娘娘只管坐在上首看着, 听着。跳梁小丑有我们来做,娘娘只消做个慈悲的菩萨,就够笼络陛下一辈子爱重您了。”
此时,她看向站在那儿怒冲冲瞪着贾昭仪的叶纯妃,淡然道, “你们两个谁少说一句, 都能叫我多活三年。纯妃, 你坐下, 想要教训人,也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叶玉杏愠怒尤在, 被皇后说了, 没好气嘀咕一句, “娘娘果然包庇这个小贱人。哼!”
她直瞪瞪坐下,再不看皇后那边,瞪了贾昭仪,然后扭头朝着另外方向翻起了白眼。
皇后自然听懂了叶氏给她的台阶, 让她趁机把陛下宠爱的贾昭仪庇佑在羽翼,趁机笼络回陛下。
可她不想承再叶氏的情了,叫人把贾昭仪扶起来,斥责道,“纯妃脾气不好,却是有一句说得不错,纵然大家都是侍奉陛下的,但也有个三六九等的尊卑。
许贵嫔、贾昭仪,你们两个还没走进凤仪宫,就在外头大肆喧哗,惹出诸多事端,人心不足蛇吞象,位分不高,胃口着实不小。我这里庙小,是否太极宫才是庙大?”
若不是两边有人扶着她,贾昭仪吓得差点又跪下,哭道,“娘娘明鉴,妾并没有那种逾矩的心思,万万不敢对皇后娘娘管理九宫有任何不满。”
皇后提高声音,冷笑道,“你敢说没有?叶纯妃不过是与本宫玩笑,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叶纯妃不听本宫调遣!分宫之事还没宣布,你这样挑拨,若本宫没有把关雎宫留给纯妃,那就坐实了你说的本宫与纯妃不和!若本宫把关雎宫还叫纯妃来住,到你嘴里,岂不是本宫怕了纯妃,连小小分宫一事,都做不得主?!”
见到皇后说话这样严厉,包括叶玉杏在内,所有的妃嫔全都站起来,垂首听训,皇后骂完后,都诚惶诚恐齐声道,“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训斥了一通不懂事的贾昭仪,把最近的郁闷全都发了出来,把女官小双留在这里,自己站了起来,烦恼道,“你念给他们听罢,本宫累了。你们听完就散,勿来扰本宫清净。”
众人行礼恭送皇后。
小双继续念众宫人分封的宫室:“叶纯妃,居关雎宫主位;薄妃,居凤邀宫主位;孟贵嫔,居鹿鸣宫主位;许贵嫔,居甘棠宫主 * 位……”
方才皇后一通训斥,众人再不敢说皇后是不敢对纯妃下手,暗自听女官念,牢记自己的宫室。
散场时,叶纯妃先站起来,把手搭在金钗手臂上,趾高气昂的往出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看了眼右手侍立恭送的贾昭仪。
贾昭仪万般不甘心,也慢慢屈膝蹲下。
叶玉杏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抬着下巴看向前方,冷笑道,“九宫有三凤,凤翔宫却无主位,本宫倒要瞧一瞧,你可有本事坐到那个位子上。
往后管好你的小油嘴,再敢在本宫面前搬弄是非,或是去陛下那里告本宫的黑状,便是你住到了太极殿正中间,本宫也能把你拖出来打死。”
说完,她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地走了。
薄妃其次跟了出来。
她经过贾昭仪时,行动不见滞涩,仿佛没看见贾昭仪似的,很快也走了。
待前头比她位分高的贵嫔们也都走了,贾昭仪才扶着自己宫女的手,站起来,目光中含着不忿,在昭仪里第一个走出去,端着比纯妃还冷傲的表情,出宫门,坐上步撵,含恨目吩咐,“回太极殿北宫。”
后面走出来的别的昭仪若非陛下亲赏,是没有资格坐步撵的,听见她这样吩咐,纷纷露出了羡慕与嫉妒的神色。
凤仪宫外很快就没有了人。
微风在宫墙外大道上轻轻吹过,撩起了去而复返的谢美人的裙角。
谢美人在凤仪宫外求见,不多时,谢美人便被请进了凤仪宫。
皇后正在喝药,几只精巧的点心盒放在桌上,里面摆了七八种蜜饯,她皱眉,一口把药饮尽,迅速把杏干放在嘴里含着。
酸甜的滋味瞬间就把苦味压倒。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低头进来的谢美人,跪地请安,双手捧上一只寻常的木匣子,“皇后娘娘千金贵体,定然有无数珍宝,这里是妾身从家里抄来的祖传的老方子,专养妇人气血,名唤九珍玉容丸。妾身无长物,仅有此物,配得上皇后娘娘贵体,还望娘娘收了妾身的孝敬。”
“你起来吧,何须这般多礼?——来人,赐座。”
小双接过来那匣子,取出里边的单子递与皇后。
上边写的是制这九珍玉容丸的方子。
谢美人屈膝道谢 * ,“妾深感皇后娘娘重恩,不敢不恭敬。”
她出身谢氏大族,一言一行皆是赏心悦目,皇后出身不高,见到这种真正名门大家闺秀,尤其对她毕恭毕敬的美人儿,心里十分喜爱。
皇后把方子看了一眼,还递回给了小双收起,笑道,“方才那些人吵得本宫头痛,一时忘了你所托之事,方才把你叫回来,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派人给谢府传了口谕,明日你母亲进宫来陪我说话。届时你收拾好自己,过来陪坐。”
谢美人听了泪盈于睫,再次起身,深深蹲了万福,“妾、妾无以为报,日后娘娘但有差遣,妾定万死不辞,为娘娘解忧!”
“差遣谈不上,不过,本宫恰有一事,需要有个人帮着跑腿,你在这里,刚好我交给你去办。办得成办不成,端看你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