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姚叔有什么新想法了,还是陶瓷窑突生变故?
心里搁着事情,槿荣套好衣服,脚步匆匆地走出院子。裙摆翩摇,她伸出手指轻轻把鬓边的碎发给叠到长丝里。
三五步赶到门口,槿荣见哥哥果然罕见地站在大门外。正南方的骄阳没遮没挡地直射在他身上,影子里猫着还没齐他腰的虎子。
大中午的,哥哥不热吗?
槿荣上前,越过裴松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虎子乖,辛苦你了。找裴松哥哥拿份凉糕,吃了再走喔。”
虎子点头如捣蒜,开心得不行。
槿荣抬头,望向高大的裴松,却被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她虚虚抬手挡在额头上,留意到哥哥的眼神有点躲闪,不敢瞧她似的。
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间,一把油布竹伞递到她的手里。
槿荣听到裴松说道:“打上伞吧,到陶瓷窑的路还得走一会儿。”
夏天太阳晒得很,哥哥体贴她,槿荣求之不得。她就地撑开伞,单手举起轻巧的竹伞把搭在左肩,虽然只是隔绝了一部分日光,但也顿时觉得阴蔽多了。
“谢谢哥哥。”竹伞把有点不趁手,槿荣在掌心挪了一下。
虎子抬高脑袋,视线落在槿荣姐姐平直挺拔的肩膀上。
槿荣姐姐真好看啊,长得漂亮,连穿衣服都比旁人好看,怎么做到的?
裴松只瞧了一眼竹伞枕着的瘦小肩膀就慌忙地移开视线。哪怕已经套上衣衫,方才他在院子里意外瞧到的犹如沁着香的画面依旧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
正无措间,耳边传来槿荣的关心声:“快回屋吧,瞧哥哥热的。”
槿荣不知裴松为何要站在这里,只是见他耳朵都红了,想来是晒得不轻。
她轻抬起右手,想亲昵地摸下对方的耳廓提醒。却不想望进了一双清澈又带着点慌乱的眼睛里,心里一顿,终究讪讪地收回。
转而在裴松衣肩上轻轻拂了两拂,槿荣压下心底一瞬间浮起的羞窘,提步转身直往陶瓷窑而去。
虎子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裴松哥哥。
凉糕,好吃的凉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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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瓷窑里,依旧晾着一排十个成型的马桶泥胚。
槿荣赶到时,姚叔正跟他的一对儿学徒交待下午需要做的事情。她没上前打扰,慢悠悠地在瓷窑里打量各家新捏成的瓷器。
碗盘碟类的餐具最多,也有些花瓶,调料瓶一类的,甚至还有放筷子的几方小小筷枕,和一些槿荣乍一看不知道做什么的小玩意儿。
槿荣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想不到嘛,乡亲们也是挺会享受生活的。
身后传来姚叔的招呼声:“久等了啊。”
“客气什么?姚叔有什么好消息要来跟我分享?”既然陶瓷窑一切按部就班,那姚叔找她便是有好事了。
姚叔随意地靠坐在案子边缘,咧嘴笑了笑,摇摇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指向槿荣身后:“我捣鼓出了一种新的瓷器,但不知道往哪里用,想看看你有什么想法不?”
新瓷器?槿荣好奇地扭头,看到两个不起眼的方块头。表面光滑细腻,伸手摸上去,触感熟悉。
“这是……瓷砖?”槿荣问道。
姚叔站起身,上前两步:“可不正是,前日你玩笑的‘瓷器城堡’给了我启发。我想瓷器光滑白净,又比陶器结实许多,或许能掺多些黏土,烧成砖也不一定。”
他做了两块出来,感觉还不错。就是不知该怎么用。
漂亮是漂亮,可难道真的要拿它来盖房子?
槿荣欣喜地拍了拍手,瓷土烧砖哪里是不一定,完全可行好不好!
她鼓励道:“太可以了。瓷砖可以优先铺在厨房、厕所这些频繁用水的地方,用旧布条扎个拖布,一拖就干干净净,岂不比如今砖地和泥要强的多?”
若是屋子里能铺上易清洁的瓷砖,进屋换上“拖鞋”,那得有多么惬意!
槿荣已经想象到了家家户户铺上瓷砖的那日,只要勤着打扫,屋内几乎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天知道届时玉璧画卷上的小桃花会有多漂亮。
见槿荣如此认可,姚叔绽开笑脸,用力点了点头。
原来瓷砖的好处在这里。仔细想想,比起别的青砖,瓷砖不只是光滑和好看,最特殊的是抹布一擦表面就没有灰了。
槿荣如此肯定,姚叔信心大增,征询道:“那我就接着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