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焦热温燥。
画卷上,渔人和官兵们正笃定地朝桃花村行进,有如游戏地图里的一列敌军目标明确地踏步而来。看得人心头凛然,汗毛竖起。
槿荣蹭地站起,只听“咣当”一声,原来是身后的竹椅被带翻,仰倒在药橱上。
急得抿起嘴唇,槿荣转过身想要扶起椅子,却不防踩了裙摆,险些摔个狗啃地。
“冷静,要冷静。”她听见自己说。
深吸气,呼气,再深吸气。槿荣双手撑在桌上,抬头仔细观察他们与桃花村的距离,思索对策。
渔人他们竟然找了过来。怎么办?后山险峻,要不要让乡亲们躲起来一阵子。
玉璧画卷像是听见了槿荣的心声。
一眨眼,画面切换到了桃花村上方。各家各户空无一人,后山最深处零零散散地躲藏着她和乡亲们,幕天席地,战战兢兢。
渔人和官兵们如同土匪进村,却四处找不到人,干脆在他们的屋子里住下休整。
乡亲们住在简陋搭成的帐篷和竹棚里,官兵们住他们新砌的砖瓦房!笑嘻嘻地用着他们的马桶!拔他们院子里的嫩青菜!
很快,数百的官兵闻讯赶来,彻底占据了桃花村,日日对着后山喊话。
画面消失,重现实景。
即便知道刚刚只是画卷虚构的场景,槿荣都气出一顿心火。
这也太憋屈了!上千乡民让区区二十几人给吓进山里,对方徒有几把长刀,连远程弓箭都没有,更不要说威力巨大的火器。
如果逃避,活活就是一个慢性死亡。
“不行,得反抗!”
槿荣手握玉璧,硬下心肠。她占得先机,熟悉地形,桃花村还有千余人口;天时地利人和俱在,还怕一个在野外晃悠了数月狼狈至极的小部队不成?
正当她思索如何动员乡亲们拿起武器之时,玉璧又换了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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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卷里,槿荣看到自己在焦急地四处奔走,好容易赶在渔人到来前,成功劝说乡亲们抵御外敌。大伙儿没日没夜地挖陷阱,制利器,直到破晓时分官兵们到来。
只见自己一声令下,众人投石的投石,射箭的射箭,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落花流水。一举歼灭了渔人和二十多官兵们!
“就该如此!”槿荣手握拳头,用力振了振。
她并非好战分子,连鸡都没杀过,然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渔人损人利己,官兵们为虎作伥;槿荣若是心慈手软,她和桃花村的乡亲们就成了案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命运……
等等,画卷怎么还不停止演绎?
视线落回其上,槿荣渐渐收起得意的神色。只见官兵之中,领头的那人格外自私与狡诈,瞧见不对第一个悄悄地溜了。还没走出武陵山,一只信鸽便扑腾着翅膀从他手心飞向天空。
远在郡上的太守即日得信,露出愤慨激动的表情。他召集了大半府兵,禀奏上峰,要来“桃花寨”剿匪!
见此后续,槿荣眉头深锁。
虽然此番让她提前知晓了领头官兵的狡诈,但玉璧的提醒也不无道理。
反抗一劳永逸,可倘若官兵中有漏网之鱼,只会引起外界更强烈的反击,后患无穷。
这也不行,那也冒险,该怎么办?
手心沁出了汗,槿荣取出帕子擦了擦,期期艾艾地看向玉璧。
既然系统好心地提醒自己,就该是有所对策。它都能把大石标记给换成茅屋,或许还能再大显神通一回?
玉璧察觉到了槿荣的期待,画卷上桃花村的标记小桃花闪了闪,一会儿是桃花,一会儿是卷轴。
嗯?槿荣凝神细瞧。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第三幅场景再度浮现在画卷之上。黑夜骤至,古朴的木匣,怂人的嘶叫,看得槿荣身临其境,不觉冒出一身冷汗。
随着画卷的演绎结束,槿荣放下撑在桌子上的手臂,屈腿坐在竹椅上,仔细衡量。
与动员桃花村全员相比,自然是第三种办法最为轻省。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摆平风波。
只是……槿荣看向玉璧,想要实现第三种场景,只能仰仗系统。这么大的好处,倒是不知对方想要些什么?
似乎很满意槿荣的通透,画卷即刻开出了价码。
简易模式的桃花村中,数百个橙色和黄色的圆点闪了又闪,连带着建筑上的小桃花。
槿荣立即领悟,不假思索地回绝道:“这可不行,你是在难为我裴槿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