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铅笔,槿荣知之甚少。她只晓得其分为不同的型号,2B,HB等等,却不知道各自代表的含义。
更何况,烟炱并非纯石墨,其中的杂质也需要考虑到。
一码归一码,她和裴松鼓弄的碳笔,除开流程大体相同之外,注定和正儿八经的铅笔是两套体系。
一会儿的功夫,四份混合物搅和完成,黑乎乎粘兮兮的,几乎看不出差别。
望着这些泥巴似的“粘墨”,再看图纸上纤细光滑的笔芯,槿荣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裴松问道。
槿荣如实道出困难:“我的想法是,把它们分别做成墨芯,再用细木包裹起来。”
“可如今,这些墨跟泥团似的,难道要糊进模具里不成?”
得益于马桶的成功制作,槿荣打算同样先做一副笔芯的模具,再把原料填入其中。但烟炱和粘土的混合物不比瓷土浆一倒就行,依赖模具似乎会更加麻烦。
她的思路,似乎陷入了一个僵局。
裴松看了看槿荣绘出的与筷子差不多粗细的笔,其中的墨芯更是与花枝差不了多少。他伸出手,捏了捏陶盆里的‘粘墨’,心中有了主意。
“我有个想法,稍等下。”
只一会儿工夫,裴松便赶了回来。他左手握着一个竹筒,右手捏着一片削得与竹筒直径差不多大小的圆木片,和一根短短的粗木。
槿荣觉得,那竹筒好像在哪里见过。
定睛一瞧,不正是从前她号召乡亲们通天然气管道下山时,曾多次使用的那个用泥巴糊筒,只留小缝的竹筒吗?
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坐在小板凳上的槿荣立时站起。
裴松嘴角扬起,取过一小团五五分的墨团,置于竹筒中。下方对着浅盘,上方不疾不徐地按压粗木,带动木片向下压。
如同挤牙膏一般,均匀的墨条自糊了泥竹筒的缝隙挤出,软软地贴在浅盘之上。
裴松手稳,那些墨条粗细均匀,条条笔直,分不出你我。
“哥哥真棒!”槿荣不禁赞叹。
她曾经用了二十多年的牙膏,更是见过针筒,竟然都能把自己局限在做模具来做笔芯的思维中。
“看着你画的墨芯,刚好想到了缝隙差不多大小的竹筒。也是刚刚好,本来差一点就要扔了。”裴松手上不停,解释道。
院子里,随着一双影子微微倾斜,几盘墨芯纷纷成型,正在日光下晾晒着。
裴松轻轻捏了捏一条墨芯:“果然还是要烧制,即便将胶脂替换成粘土,墨的质地依旧很软。”
趁着天色还早,槿荣建议:“不如咱们这便拿一些墨芯到瓷窑,试着烧烧看。”
成与不成,高温后见分晓。
第32章 烤面 这对兄妹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想……
晴空下,二人赴往陶瓷窑。
裴松高举竹伞,步伐徐徐而稳健。他的伞荫中笼罩着端着浅盘的槿荣,显得身型格外娇小。
还未进窑口,少女的亲切问候便自外传来:“姚叔,忙呐——”
没人回应,槿荣纳闷了一瞬。她熟门熟路地踏进陶瓷窑,目光适应着骤然变暗的环境。呼吸间,槿荣下意识皱了皱鼻子,觉得哪里不大对。
这气味熟悉的很,却也违和的很。
裴松同样顿了一步,旋即嘴角微扬,无奈摇了摇头。他轻轻拍了拍槿荣的肩膀,目光示意前方,自去窑炉里面做烧制墨芯前的准备。
好奇地眨了眨眼,槿荣放下浅盘,四下寻找姚叔的身影:“叔,你在不?”
仔细打量,不只味道有点儿不一样,连陶瓷窑都好像仔细打扫过似的,干净得不像话。
“这姚叔,搞什么名堂?”槿荣嘟囔着,眼见前方裴松向她做了个手势,是窑炉准备完毕,可以把墨芯送进去烧制的信号。
管他呢?槿荣拍了拍手,脚步轻快地端着一条条码得整整齐齐的墨芯上前。刚走两步,右后方突然传出一声厉喝:
“干什么呢!”
槿荣吓得一哆嗦,猛然吸气,双臂激灵地抽回半寸。多亏没加热的墨芯粘度不小,否则全得落在地上沾满灰不成。
缓过神来,槿荣认出这声音是姚叔的,扭转肩膀埋怨道:“叔你才是干什么呢!喊那么大声,吓我一跳!”
姚叔的行头和往日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