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宴樆点了头,介绍了他们两个名字,孟蝉跟着青檀对人抱拳行了礼,“见过容平道人。”
容平微笑点头,秀美的脸上尽是温情,她目光落到孟蝉身上打量了许久,微笑说道:“多年不见宴樆的确变了许多,你这两位弟子资质样貌皆是出挑,能被你收为弟子也不奇怪了。”
苍宴樆则没有多余客套,直奔主题说道:“你让我来此只是叙旧么?”
容平知道他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脾性,便带着人往屋里走,说道:“我知道你去了魔域修复封印之事,最近此地城中有魔物出现想必你肯定会闻声而来,就在城里安排了弟子放哨,就等着你过来呢。”
到了客堂,容平拿出了一个黑色盒子,递给了苍宴樆说道:“这是楚家灭门惨案现场发现的东西,我去过现场,除了这个几乎被收拾得毫无痕迹,恐怕你都无法查出其他线索了。”
苍宴樆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那个东西后他皱了眉,又给合上了,他停下脚步,转头对身后两个徒弟说道:“青檀,蝉儿不是说要回家么,你带她回去一趟吧。”
青檀微微愣了愣,连忙应了是,两人看着师父跟容平去了禅房,容平中途还回首看了他们二人,也知道苍宴樆此举是有意在支开谁,很显然盒子中的秘密是他们其中一个不能知道的。
孟蝉没有多想,只是呆呆看着师父跟那个婷婷身影并肩走去,她对青檀问道:“师兄,师父跟这位漂亮道姑是很好的朋友么?还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呢。”
青檀听到这个对自己的称呼还显得很满意,也变得乐以解答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听之前跟师尊同辈的那些尊者说过,师尊在曾经入道前有个红颜知己关系特别要好,后来师尊以杀戮入道,坐镇北灵域就跟这位女子分开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在这里开了道场,独自避世修行了。”
孟蝉懵懵地点头:“原来是师父的红颜知己啊,长得真漂亮,你说如果当初他们没分开的话,现在说不定她就是我们师娘了吧?”
青檀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道:“你这脑袋瓜里都想着什么呢,师尊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个人清修惯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找道侣。”
看人背手离开了,孟蝉还看着师父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心里怪怪的感觉,她跟上青檀,边自言自语道:“这可说不定,我看师父跟这位容平道人就挺好的。”
青檀没理会她的话,带人去了距离这里不远的碧云镇上,看到人还在心不在焉,就说道:“你的家在哪儿,还能找得到吗?”
孟蝉回过神,听了这话她还确实有些尴尬,就只好含糊其辞说道:“我是离家出走的,当时跟家里闹了别扭,也出来了十几年了,说真的我确实有点记不清了。”
青檀简直有些无语了,说道:“我帮你问问。”
很快青檀就向路人问到了当地唯一的住户孟家,就带着孟蝉找了过去。
看着热闹的街市,孟蝉所有烦恼一扫而空,开始一路吃吃逛逛,她在摊子上拿了两个小糖人,对身后被拥挤人群挤得有些不耐烦的青檀笑着招招手道:“师兄,你吃不吃?”
青檀走到她旁边,看了那满脸笑嘻嘻地样子,嘴角都还挂着糖渣,目光落在给自己的那个糖人上,冷脸说道:“不吃!”
孟蝉也没勉强,吃完自己那个,就一口咬在要给他的那串上,转头就走道:“那付钱吧。”
“你……”青檀气得脸通红,那个卖糖人的老伯还在殷勤地对他笑,他忍了忍终于压下火气,拿出一块碎银子丢了过去。
孟蝉在前面时不时转头去看,她这个师兄平时看不惯她,还总喜欢对她摆着个臭脸,其实人还不错。
孟蝉边吃着糖人,边蹦跳地往前走,等手上糖人吃完,抬头看见了一处宅院,让她顿住了脚步。
那宅子门前挂着的匾额上,写着“孟府”二字。
孟蝉有些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应该是属于原主的记忆,不管如何这是她内心深处所排斥的回忆。
在原地站立的孟蝉突然调转了方向,一转头还差点撞上身后的青檀,看到她莽莽撞撞的就让青檀皱眉不悦,不过看了眼那宅邸,他说道:“这不是你家吗?”
孟蝉感觉那些记忆令她很不舒服,她对人说道:“不然师兄我们还是明天再来?说真的我没做好准备,我们先回去吧。”
青檀不懂她跟家里闹了什么变扭,不过也没多问,就说道:“你是担心两手空空不好意思回去?你在这等我,马上回来。”
孟蝉站在原地,就见青檀神秘兮兮离开了,就在这时,孟蝉似乎听见了有女子喊叫声,她抬头去看,发现是在这孟府后面的院子传来的。
孟蝉看了那已经走远的青檀,听见那院子中呼救声越来越凄惨,她踟蹰片刻,还是忍不住转头往那方向去了。
走到那里一看,发现了个小门,这应该是府邸的后门。
那红漆木门还是虚掩,孟蝉走至门前抬手要推,就见门忽然打开,有个身影冲了出来,与她撞了个满怀。
与此同时,门内涌出了几个家丁装扮的小厮,为首者手里拿着一把捣衣杵,正凶神恶煞地骂道:“你这低贱坯子,还敢跑?还不给爷滚回来!”
扑在孟蝉怀里的女子正瑟瑟发抖,那孱弱的身子骨瘦成一把骨头,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她都不忍心推开了。
只见怀中抬起头,看到孟蝉后震惊地睁大了美目,呆愣片刻后,大哭道:“孟蝉,真的是你啊?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孟蝉有些无措,想到原主在这孟府也没几个相熟之人,就试着问:“你是…?”
地锦眼里难掩凄苦与激动,清瘦的双颊都是泪痕,哭着说道:“我是地锦,是阿锦啊……你把我忘了吗……”
这时就听一个大汉粗声粗气讥诮冷哼道:“原来是你这野种回来了,你当初气死姨娘离家出走,现在居然还有脸回来?”
孟蝉看过去,是刚才那个为首者,看装扮应该是府中管家,她把地锦护在身后,对人说道:“我为何不敢回来,这孟府还是我家呢,那我还算是这府中小姐,你一个下人居然敢这么对主子说话,就不怕我告诉爹爹,你骂他的骨肉是野种?”
刘管家怔了怔,那嚣张气焰明显弱了几分,身为下人他自然不敢得罪到老爷头上,不过他知道府中孟蝉这个女儿并不受宠,就开始讥讽道:“少拿老爷来压我,你在府中地位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如,难道这些你都忘了?”
孟蝉对原主在这个家中地位只有些模糊记忆,不过她这父亲在外面跟野女人所生孩子,确实不受宠。
那刘管家突然暴喝道:“地锦,还不赶紧过来?你马上就是我的女人了,作为人妻,你还敢不守妇道违逆丈夫不成?!”
地锦吓得失色,差点脚下一软跌倒下去,颤颤发抖道:“我……我不是……我根本没同意这婚事……”
刘管家冷道:“这是老爷同意的指婚,你个贱奴还有资格反对?是活的不耐烦了!”
地锦吓得口不能言,瑟缩在孟蝉身边,孟蝉拍了拍她的手安抚,这才看到,地锦的手背还有脖子上都是淤青伤痕,应该就是被刘管家手中那根棒子打出来的。
孟蝉实在于心不忍,对那实施暴之人愤恨道:“凭什么跟你回去?回去再给你打吗?!地锦别管他,我带你走。”
说完,孟蝉拉着地锦就要离开,刘管家色变,挥手让几个家丁围了上去,怒道:“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奉劝你不要管,不然……”
“不然什么?”孟蝉转头道,旋即二话不说踢翻了跟前两个家丁,厉声道:“我要走,没人能拦!”
看到她们离去刘管家终于急了,他撮嘴呼哨一声,紧接着就有十几名身怀修为的家将突然出现,挡住了她们去路。
那刘管家面露狰狞,得意着道:“三小姐,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了。你们还不快动手!”
地锦撒开了孟蝉的手,哭诉道:“蝉依,不然你走吧,别管我了。”
第23章 师兄来了
孟蝉看这些人修为都是筑基期左右,其中一个在金丹期,三四个她或许能勉强对付,对方十来人显然是敌众我寡的境地。
而且这些家将大部分都是对刘管家唯命是从的狗腿子,可不会顾及太多情面,听到一声令下,当即就冲孟蝉动起手来。
眼看一道凌厉剑光当空劈来,是要将她两人分开,孟蝉拉过地锦避开,趁着空档就一脚踹向那扑来家将的腹部,这一脚灌注了七成灵力,那名男子摔去地上惨叫连天。
孟蝉目光冷厉盯着这帮人,对身后地锦说道:“别怕他们,我可以带你出去。”
地锦早被孟蝉刚刚那一脚飞踹吓傻了,看着地上吐了满脸血的人愣良久,就连刘管家都大为惊诧模样,冷笑说道:“士别多日刮目相看啊,三小姐都已经是金丹期了。”
刘管家并不在意,对家将首领道:“老六还愣着干什么?三小姐畏罪潜逃现在都送上门了,还不抓起来去给老爷发落?!”
这个老六是个金丹期,论实力可远在孟蝉之上,毕竟孟蝉的金丹修为不稳固,还是靠吃丹药才有的修为,动起手来肯定吃亏,且从对方释放出来的威压来看,就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实力强悍了。
老六知道孟蝉是个金丹期,但完全不放在眼里,动手前还轻蔑地劝降道:“三小姐,我不欺负女流之辈,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去见老爷,我们就不会为难你,如此你觉得如何?”
孟蝉将身旁地锦推开了些,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沧月手柄上,对人微笑着道:“不如何,我觉得你废话太多了。”
老六脸色骤变,当即冷笑了一下,手中剑流光大作,就朝孟蝉迎面刺来。
孟蝉岿然不动地立在原地,那把浮生已然出鞘握在手里,正将灵力灌注其中,做好了迎上一击的准备。
对方剑锋携带的灵力已经荡起了孟蝉额前发丝,但她人依旧没做出任何动作,这让场外的地锦一颗心都狠狠地揪起,吓得捂脸不敢再看,更不敢出声打扰她。
突然之间,眼前有道白光闪过,只听“锵”地一声龙吟脆响,把将对方剑气顷刻击溃,剑也被打飞出去,插入不远处的地面上来回震颤。
突然的变故,所有人都是错愕之色,包括孟蝉也是满脸惊讶,因为那一剑不是她出的手。
不过,当看到不远处黑着脸走过来的那个人时,她倒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是青檀出手,及时打落了那一剑,只见那边青檀手里提着礼盒包裹,此时放进了储物空间,正气定神闲走过来道:“师妹,叫你别乱跑,转头就来跟人打架了?”
孟蝉本来都打算尽力一战了,或许勉强能应对那个老六,现在有个师兄出来撑腰,她就多了些底气,说道:“我这是救人,可不是打架。”
只见青檀把旁人当空气朝她走来,抱臂说道:“没本事,实力弱,还敢随意救人,不觉得给我们师门,和弘渊宗丢人?”
孟蝉不跟他外人面前斗嘴,当是接受了他的教训,说道:“师兄说得是,以后修炼定当勤勉。”
“弘渊宗?!”那个被青檀剑气震倒在地的老六震惊地爬起来道。
青檀转头看他,冷脸说道:“怎么,还想再打?”
“不不不,仙师误会了,误会了……”老六吓得差点又腿脚一软跌倒,看到这个黑衣男子修为可是元婴期,光听人家是来自仙门大派弘渊宗,就已经要吓尿了。
刘管家站在原地小腿肚子也在颤颤发抖,只能眼睁睁看着孟蝉三人离去,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是真没想到,孟蝉会有这样的大能撑腰,而且还是来自弘渊宗的仙士。
孟蝉带着地锦回去的路上,地锦那含羞带怯的目光,会小心翼翼地打量前面走着的黑衣男子,像是受过伤害的小兽对除了孟蝉之外的人怀着胆怯。
不过刚才看到青檀出现维护孟蝉的时候,地锦还是忍不住羡慕,身处绝境的时候,她多么希望也有个这样的男人,能站出来救她于水火。
可是她没有那么好的命,命运也从来没有眷顾过她。
地锦那缺乏安全感的反应,还是被孟蝉留意到了,她揽着人纤瘦肩膀安抚道:“别害怕,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你在我这,那个狗男人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地锦双眼含泪地点点头,前面的青檀听到那句“狗男人”还朝她们微微侧了下首,这时就听孟蝉接着道:“我那老爹是老糊涂了,怎么会把你许配给那种人,那狗男人一看就是个家暴男啊,你若嫁过去那还得了?你说是不是啊檀师兄。”
前面的青檀觉得她说话方式很奇特,就忍不住搭话道:“那何不让你父亲取消了婚约。”
地锦也满怀期待地看了她,孟蝉想了想也颇为赞同,就拍她肩膀说道:“你放心,找机会我跟那老头说,只是现在……。”
青檀回头看她道:“现在都快天黑了,你还回你家里吗?”
孟蝉从刚才刘管家口里才得知,原主在家里闹了这么大的事,还气死了姨娘,父亲说不定正命令下人抓她回去呢,她这回去不是要起各种矛盾冲突?更别说给地锦赎身了,自己都难保。
地锦抬起头看她,有些艰难地道:“三小姐,你离家这么多年,其实家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老爷对你的牵挂我们看得出来,当年的事或许他已经释怀了。”
孟蝉看了她,再看了看身后那孟府,此时已经亮起了灯,让这所本孤寂冰冷的宅子看起来温暖了不少。
地锦接着说道:“三小姐,我没有告诉你,老爷这些年身体不太好,一直都在卧病吃药,他是希望你能回去的……当然,如果你没做好回去的准备,也不能勉强你,毕竟老爷当年那样对你……”
青檀眼看天色黑了,只好说道:“不然先去找家客栈住下,明天再做打算?”
孟蝉没有拒绝,她可能因为那些记忆的影响,对这个孟家还有些排斥,那就等明天再说吧,地锦提议道:“不然先去我干娘家吧?那距离这里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