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少年跟魔君之间存在的联系了,也正说明阿锦之前在这出现过,他们才对他所作所为不阻拦。
孟蝉还好留了心眼,心说这小魔君不知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差点就将她蒙骗了。
跟着人走出了这个院子,来到了另外一个同样华丽奢靡的院落,魔宫很大,绕了半天也还是在这个区域,孟蝉索性就走马观花欣赏起了沿路亭台楼阁的景致。
阿锦见她走得慢了,也会停下脚步等她,可最后发现她在悠哉悠哉的完全不像要跟他逃命的样子,就忍不住催她了,掩唇小声提醒道:“姐姐走快点,我知道这后面有个废弃院子,那里有个狗洞能逃出去。”
孟蝉挑了挑眉,发现那人认真的样子并不像撒谎,难道还真想带她离开吗?
她加快了些脚步,姑且跟过去看看。
沿途还碰上了许多巡逻的魔卫,还好他们当是魔君带未婚妻出来溜达都没有被阻拦,但是要靠近那个废弃院子时,阿锦就开始谨慎地避起了任何魔卫与下人。
孟蝉在背后亦步亦趋跟着,目光始终盯着那少年,在看着他究竟玩什么把戏。
很快,他们偷偷摸摸来到了后面那个废弃院落,断瓦残痕破败景象,简直跟来时的富丽堂皇宫殿大相近庭,她没想到魔宫里还有这样一个废墟之地。
孟蝉抱臂站在那里,看着阿锦左顾右望地走到了个墙角,然后开始搬开那些挡在洞口的杂草与破木板,很快真的看到了一个不到半人高的石洞出现在眼前。
阿锦朝她招了招手,孟蝉走了过去,阿锦说道:“就是这个洞,我以前还从这出去过,能马上离开这里,姐姐我们走吧?”
孟蝉将信将疑,她抬头看了下这四周,除了刚才进来时有魔卫守着,这里的防护结界都是最薄弱的,尤其这个狗洞位置还是结界突破口,随便一个凡人都能从这出入。
只是魔宫防务如此严密,怎么会留有后门供人出入,这不合理,可别是个坑等着她往下跳,于是她对人努了努嘴:“你先。”
阿锦知道孟蝉对自己不信任,心里还莫名痛了一下,他点点头,只好先出去做个示范,孟蝉才会相信自己,于是他弯下身就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孟蝉还是依旧立在原地,在做着迟疑不决的决定,而此时一墙之隔的外面,就听阿锦小声催促:“姐姐我出来了,你也出来吧。”
这狗洞她是钻还是不钻呢?
这时孟蝉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她警惕回过头,就看见有魔卫正从这边走过来,那样子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看样子正要过来搜查了。
孟蝉一咬牙一跺脚,下定了决心,想要死就死吧,就弯身从那个洞口钻了进去,结果脑袋刚从外面那边冒出头,她就听头上那个声音变了。
他说:“美人,想去哪儿呢?”
看到眼前那云靴子,红衣袍摆,孟蝉心都凉了半截,这可恶的臭小子阿锦果然在耍自己!
孟蝉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缓缓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魔君那邪异俊美的脸,再看看四周是荒草之地,那个阿锦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这魔尊在似笑非笑低头看着她。
她想这人渣魔君难道还真是可以天真少年与恶毒魔君来回切换的呀?
前有虎狼,后有追兵,孟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身体就卡在狗洞里尴尬的对人说道:“哈哈魔君真巧啊,我心血来潮钻个狗洞玩玩都能碰上您呢。”
第42章 大动肝火
看到孟蝉试图往后退,魔君意味深长笑了笑,低下身握住了她的手,手中用力,轻轻松松就将人拽了出来。
孟蝉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抱紧了腰,脚下一空,就飞了出去,只听头顶带笑声音说道:“不是想出去玩吗?我带你去。”
魔君御风飞行的速度极快,孟蝉胡乱抓了一把,就把人衣襟紧紧攥进手中,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低头看到自己衣服都被她扒拉下来了半边,魔君嘴角弯起的笑意更深了,找了处景致极好的花海,就顺势落了下去,把人摁在怀里在绿草地上翻滚了几遭。
孟蝉刚才还感觉寒风呼呼地从脸旁刮过,一下子天旋地转滚去了地上,还被人牢牢压在了下面,她警惕心起,手脚并用开始挣扎。
所幸这次魔君没有像上次那样要兽性大发,只是低低笑了笑,然后翻身双手枕在头下躺去了一边,曲着一只膝盖,惬意地看着天空。
孟蝉刚才的紧张感还没消失,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她往旁边挪了挪与人保持距离,抱着膝盖在那盯着那躺着的人看。
她是真想不通,这家伙是如何阿锦与魔君来回无缝切换的,这次差点就着了道。
魔君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偏头去看她,狭长凤眸里有些少年阿锦没有的风流笑意,他说道:“你离我这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不成?”
你说对了,就是怕你突然再发疯吃人!
孟蝉把心里所想,在外表上体现出来,让魔君再次忍不住笑了:“真是可爱又呆傻,突然有点羡慕那苍宴樆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了。”
“你才呆傻,不好好说话会死!”孟蝉别开脸骂道。
魔君嘴角上扬,说道:“你是不是很喜欢你那个师父?他哪里好,让你这么痴情与他。”
“他哪里都好,这不用跟你说。”孟蝉并不想跟他多说话。
魔君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觉得在这逆境几百年,突然有个这样的人跟自己说说话也挺好,就算不能好好说话,有这样的人陪着也行。
孟蝉见人半天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说话语气重让人不高兴了,她转头去看,只见那人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像睡着了,那棱角分明的侧颜,这么看着有些柔和没了攻击性,谁会想到躺在那里的这么一位俊美男子会是个十恶不赦人人忌惮的魔君呢。
思绪突然就飘远了,孟蝉回过神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花海,四面望不到尽头,不知道又是个什么鬼地方。
看来她趁机偷跑的心思也破灭了,这里或许是这幻境的冰山一角,她就算跑了也会被这魔头立马逮回来。
将目光再次落到那人脸上,她问道:“你为何非要跟我师父过不去,再说了这是你们之间的恩怨,用一个女流之辈压在这里当人质,你不觉得很失你魔尊身份?”
魔君连眼睛都没睁开,不过难得孟蝉会主动跟他搭话,他还是很乐意给她解答:“我跟你师父之间的仇怨可比海深,这辈子都会争斗不休,除非他死我亡。”
他睁开了眼睛,侧过身躺着,支撑着头看她说道:“抓你来不算是因为你师父,我单纯的欣赏你而已,想留你在这做做客。”
孟蝉嗤笑:“把我关在屋里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魔君笑了:“这不是怕你跑吗?我还修复了这个结界所有封印,你的师父短时间内不会找过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单独相处,我相信你会发现我的好。”
孟蝉挑了挑眉,看他道:“你不抓我师父了?”
魔君点点头:“只要他不来找茬,我就暂且放过他,但前提是你得一直留在这陪我。”
“你可真是闲的。”孟蝉站了起来,说道:“我没功夫跟你在这消耗光阴,你现在就打开结界放我出去!”
魔君也慢条斯理站了起来,那脸上全然没了刚才的悠闲,他说道:“本尊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没有我的允许你是永远走不出去的,也别白费力气想逃。”
“你……”孟蝉气得牙痒痒,但又无计可施,骂道:“疯子!”
回到魔宫后,巧月兴高采烈地小跑过来迎接,看到身后还跟了个魔君,又吓得忙低头跪下去:“奴婢拜见魔君。”
魔君垂眼看了下,却对着孟蝉说道:“以后好好侍奉未来尊主夫人,若人跑了或有什么闪失,我会第一个要你的脑袋。”
巧月吓得连连点头,就见魔君转身离开了,孟蝉烦躁地跺脚,知道那是故意说给她听的,看来这魔头是执意把她留在这了。
孟蝉回了屋子,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几天孟蝉就发现这魔君越来越殷勤了,而且时常留在宫中哪也没去,这一天突然让孟蝉过去,说是有好东西让他去看。
进了大殿,就见魔君半躺在椅子上,支着头看着半空中某个位置,她顺着目光看去,当即傻了眼。
她的师父,在被一群人围着,那些人分了三个列阵,一派是仙道各大掌门及身后数千名修士,另一个阵营是孟蝉魔宫里的人,打头阵的正是大护法,另外一个人数最多的黑袍人看起来像血伏魔。
最让她震惊当场的是她的师父,此时胸口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剑,半跪在地上,那把剑的主人是他身后清韵宗掌门的佩剑。
苍宴樆此时低着头,嘴里留着血,看起来像没了生命迹象。
而三方势力也失去了掌控,混乱地斗在了一起,孟蝉魔宫那些人被血伏魔与仙道之人夹击包抄死伤惨重。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血伏魔居然不杀仙道之人,看起来还是跟那些修士一起练手对抗魔宫的人,孟蝉如遭遇雷击,不敢相信这一幕,这难道是仙魔勾结围剿她魔宫了?师父因为听信他人被杀害了吗?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孟蝉不敢置信地摇头,此时心急如焚,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去那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去,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台上的魔君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无比刺耳,他道:“你看到了,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的师父,你的魔宫,都没有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了无牵挂才能安心留在这里不是吗?”
“不,不可能,这不会是真的,你肯定是在骗我……”孟蝉盯着水镜,不停摇头,已经泪眼模糊。
魔君从上面走下来,来到了她身边,捏着她的下巴看向自己,说道:“你以为这是我制造出来的幻象?以为我在骗你?事到如今你还在用这自欺欺人方式安慰自己么?那本尊就无话可说了哈哈哈。”
“你这疯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放我出去!师父……”孟蝉心防崩塌了,她看到师父那样,真的不可能不担心,拼命地捶打着眼前的人。
魔君抓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扯进了怀中,说道:“你师父有什么好?他有的东西我也能给你,让你留下当我的魔君夫人,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很快本尊就能再次统治三界了,只要苍宴樆死,我就能重见天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蝉跌坐去了地上,那个魔头还在疯狂大笑着,她的所有尊严从这一刻崩塌,她爬去人脚边,恳求说道:“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做什么尊主夫人,我只想离开这里,我要去找我的师父………我求求你。”
魔君笑声停止,看到脚边无助痛哭的人,平日不屈不挠不肯向他低头的人,今天居然会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他。
而他似乎并没有那种征服的快感,心里还有些莫名酸痛,那是什么情绪他不知道,总之是令他很不开心的,想要发怒的心情。
魔君将人扯了起来,大叫一声道:“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很快有两个魔卫进来,驾着孟蝉出去了,门口的巧月赶紧上来把人搀扶了回去。
而里面的魔君还在盛怒之下,他身上魔气翻涌不止,方才他差点忍不住一掌朝人天灵盖拍下去,他是真的生气极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违逆他,他想要的东西向来没有得不到的,可是唯独对这个女儿,用光了他毕生所有的忍耐。
魔君回到位置,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挥手将半空中制造出来的幻想给撤去了。
他的确灭了孟蝉的魔宫,也用计煽动了仙道那些人共同围剿之事,苍宴樆也的确受了伤,但是逃了。
只要苍宴樆还活着,他的霸业就永远无法实现,本来应该专注权利地位的魔君,如今居然会为了儿女私情耽误成这样。
他气得发抖,没来由的怒火再次从他体内狂涌不息,一拳打在了旁边柱子上,那根柱子顷刻粉碎,把下面伺候的魔卫都吓得一缩。
孟蝉回到屋里,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让巧月很是担心,不明白昨天明明还跟魔君关系好好的,今天突然就大动肝火,双方闹了不愉快。
第43章 梦回灵域
在弘渊宗的望尘峰行思殿前,此时有一位身穿粉衣襦裙的少女,正端跪在院中的青石板地面上。
那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年纪,梳着双平髻,发上簪了几朵淡粉绢花在阳光下尤为娇艳,看样式像是桃花。
那少女虽然低垂着眉眼,但从那张精致的侧颜,都能瞧出是位姿容不错的俏丽美人儿。
此时刚好是正午,烈日正毒的时候,那少女规规矩矩,脊背笔直的跪在那纹丝不动,看样子是犯了什么错正在受罚。
这少女名叫孟婵,她已经在那跪了三天零半个上午了。
夏日的午后晒得人皮肤灼痛,纵然是在仙山之巅也避不了这炎热暑气,让人仿佛置身在蒸笼当中。
孟婵额头细汗汇聚成珠从脸颊两边滑落,后背衣衫被汗浸湿,到晚上被体温蒸干了以后,第二天接着挥汗如雨,纵然如此艰辛也未曾动摇她半分决心。
本来孟婵有练气巅峰期修为,可以撑个灵力结界抵御炎热,但为了表示诚心,她还是放弃了这些防护。
孟婵抬起头,闪亮的眸子覆上了层水气,纤长睫毛上都有细密的汗珠,她遮眼看了下日头,不由滚动了下已经口干舌燥的喉咙,在没有灵力防护下,她现在就要跟寻常人一样遭罪了。
不过好歹身上有点修为,这若换作前世,孟婵这体质估计坚持不了半天就该中暑倒下了。
孟婵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嘴唇,忍不住四处张望了下,像是要去找水喝,可是她穿来后也是头次涉足内殿,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能找到水的几率很小。
加上她在这坚持跪了那么久,这样起来就等于半途而废了,最后只好颓然作罢。
她不禁暗骂这连续三天的鬼天气,让人心情都跟着有些浮躁。
孟婵现在只是练气期,没有完全辟谷,还好来时提前服用了辟谷丹,不然这三天她都要支撑不过来。
眼看四下没人,孟婵表情痛苦地重新调整了下姿势,因为跪太久,双脚麻过了一轮又一轮,到现在感觉下半身都没了知觉。
眼看那静室门后还是安静如常,孟婵都不禁颓丧地垮下了肩膀,她在这里跪了那么多天,还是没见师父从房里出来,现在难免都要心灰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