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孩子拽了拽季小胜,边吧唧着山楂,边递给他一颗:“萧哥哥要接他娘子回家了,你快放开他。”
“哦。”
季小胜从善如流松了手,注意力也马上被又红又大的山楂吸引,再也不管他的萧哥哥了。
萧屹不动声色冲关鹤谣笑笑。
关鹤谣无语地嗔他一眼,在李嫂子局促的目光中红了脸,指尖不自觉摩挲过金指环。
就知道他这么积极来这里,也是为了占这个便宜。
孩子们尚未被礼教框住,更不太区分得清什么婚约啊、避嫌的。
在他们单纯的心中,关鹤谣和萧屹这样同进同出,看着对方时连眼仁里都带着笑,就和阿爹阿娘是一样的。
那不就是夫妻吗?
“我们连草帖子还没过呢……怎么就成了你娘子?”
和萧屹往马车走时,关鹤谣不禁小声自己嘟囔。
这话自然被萧屹听了去,“阿鸢是嫌太慢了?你知道的,义父明日就可以上门……”
他分明连聘礼都备好了,是关鹤谣这边压着日期,迟迟不愿过三书六礼。
关鹤谣脱口而出:“我觉得还是要等到冬至以后——”
她猛然顿住,后悔自己提及这一茬。
果然,随着她的话语,萧屹身形骤停,侧目看着她。
他的目光如同表面沉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水,闪着忧伤的粼光朝关鹤谣扑来。
她自知理亏,微垂下头不敢看他。
何苦早早定亲呢?
一旦过了明路,两个人的名字就绑在了一起。
若她真在冬至前出了事,哪怕没有过门,他也难免背上个“克妻”的名声,挡了以后的……姻缘。
关鹤谣害怕萧屹像他义父那般石头脑袋,从此孑然一身。
她正在纠结,只觉得双脚离地,被萧屹托举到马车板子上。
他紧随其后跳上来。
一边回头喊“你们先回食肆,阿鸢我带走了。”一边就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关鹤谣推进了车厢。
掬月和毕二非常配合。
两人一句异议都没有,催着刘老四一个漂移,飞速驾着驴车逃离了现场。
关鹤谣被困在软垫和萧屹之间。
苏锦的垫子柔软得能把人吸进去,清甜的四和香熏得人飘飘然然,嵌着的铜炉,暗格里的果盘……全是按照她的喜好而来。
而任她提各种各样的要求,耐心又殷勤地亲手布置这一切的人,正紧紧地箍着她。
“你是我的娘子,你答应了的,答应了的……”
与手臂强硬的动作相反,他的声音是委屈的、低哑的,粗粗地磨在关鹤谣耳边,一如他本人像只无措的小兽,在她颈间蹭着。
马车外就是街市,与市井繁华只有一板之隔的关鹤谣提心吊胆,羞臊地去推萧屹,却被对方板着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
“冬至之前,冬至之后,我想娶的只有你。”
“不对。”
他纠正自己。
“前世今生,碧落黄泉,我想娶的只有你。”
宜人的清风会演化成风暴,平静的清流可能助力一次汹涌的海啸。
关鹤谣被他眼中的炙热和凄怆镇住,红唇一张一翕说不出话。
萧屹的视线缠住她的,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忽轻声问:“你想要我娶别人吗?”
“不要!”关鹤谣一震,猛地喊出声。
她害怕萧屹孤独终老,可一想起他以后可能与旁人成亲,又像整吞了百十来个未熟的山楂,从每一根头发丝儿到每一个指甲尖儿都漾起酸涩,五脏难受得犹如火烧。
想要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阴暗而自私,卑鄙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