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都督认得谢珺,毕竟那可是先帝亲自提拔的左都候,恐怕羽林军中没几个不知道的。
崔易不认识谢珺,却知道他的名号,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属于敌对阵营。
三人碰到一起,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赵雪柏忙过来见礼,并介绍他们互相认识。
谢珺和辛都督早就见过,只是碍于官阶问题,不好打招呼。
他去职前比辛都督高,但如今的身份却不伦不类,虽掌着一方军权,却是一介白身。
辛都督仗着是长公主亲随,护送有功,便不愿主动参拜一个无职之人。可是又听得周围都在流传,说韩王有意为妹妹和谢珺主婚,他便有些踌躇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能拖就先拖着吧!
第一次倒真给糊弄过去了,谢珺也没留意到他。
但是今天他不知怎么回事,负手站在那里审视着他和崔易,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那眼神却如刀锋般凌厉,竟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其实谢珺面色不善只是因为看到崔家人,他对辛都督并无成见。
辛都督误会了,最终败下阵来,便硬着头皮参拜,仍以左都候称呼。
谢珺倒是痛快地还礼了,但目光依旧盯着崔易。
还好,和崔晏长得不像,他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明日带着你的人去高平吧!”他淡淡吩咐道。
“高平?去那里作甚?”崔易抬起头,莫名其妙道。
“对,”谢珺道:“我在那边有良田千顷,正好缺人手。”
崔易涨红了脸,不服气道:“我只听殿下的。”
“你放心,殿下那边,我会跟她说的。”他好不容易缓下来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不等崔易反对便拾级而上,大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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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烛影摇红,光线有些昏暗。
婢女卷起重帘,迎他入了饭厅。
怀真正坐在那里发呆,面前食案上的菜品一点儿都未动。
“不合胃口吗?”他走过来在她对面落座,关切地问道。
怀真摇头道:“比起百姓们的口粮,好太多了。”
“那你为何不吃?”他摆弄着面前的餐具,忽然笑道:“要不我喂你?”
怀真不由苦笑着道:“别闹,我心里有点堵,吃不下。”
她一手托腮,面色轻松了一些,鼓动道:“三郎,你吃吧,兴许我看着就有胃口了呢!”
“那我不客气了?”他自己盛了碗饭,就着面前虽不甚精致但味道还不错的菜肴,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怀真看着都觉得胃疼,忙不迭道:“你慢点,有这么饿吗?别急呀,又没人跟你抢!”
眼看着他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六道菜,怀真急忙帮他盛了碗杂蔬羹,道:“别噎着了,喝点?你饿了多久?”
他双手接过,笑嘻嘻地望着她,意有所指道:“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你?你——就不能正经点吗?”怀真哭笑不得,“就不能想点别的?”
“正经的事我也想着呢,如今高奴、雕阴、直路到泥阳包括定阳都是咱们的了,崔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们快点完婚吧,这样我就能打着匡扶卫室的旗号,招兵买马扩充实力,防着崔家反攻了。”他低头喝汤,不动声色道。
怀真闷声道:“你这样说的话……就有点像政治联姻了,多没意思?”
“冤枉啊!”他放下碗,举手向天便要起誓。
怀真忙按住他道:“别动不动就赌咒发誓。”
“我若说咱们丢下这个烂摊子别管了,去过我们的小日子吧,你定然会觉得我在痴人说梦。那我说点实际的吧,你又不高兴。管他什么联姻不联姻,反正我娶定你了。不能再拖了,赶明儿回去我就像韩王提亲,若是他要的话,把这边的城池都给他,你觉得如何?”他突发奇想道。
怀真不屑道:“就这?你当他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庆阳是崔氏老巢,繁华富庶,在北地当属第一。不如拿下庆阳,活捉老王,你看如何?”他咬着箸头,寻思道。
“老王若是死了,庆阳定会乱成一盘散沙,他的兄弟子侄为抢地盘混战不休的时候,受罪的可是百姓。你发发善心,别再起动兵的念头了。雍伯余所过之处开仓放粮收买人心,将青壮劳力全都带去打洛阳了,以至于好些地方田地荒芜颗粒无收,地方粮仓又都见底了,西北无数百姓正遭饥荒,朝廷……自顾不暇,就算有心赈灾,粮食也运不过来。”她忧心忡忡,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