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珺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鼻端嗅到温软细腻的幽香,不觉老脸一红,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怀真居高临下,笑望着他窘迫的样子,裙下双足悠闲地晃悠着,挺了挺身道:“三郎,你怎么越活脸皮越薄了?”
他深吸了口气,胸肺中皆是她轻盈幽甜的香味,便有些心醉神迷,舒臂紧紧搂住了她。
“不如……我们回房去吧?”他扬起脸,气息有些不稳,怀真却独爱他这种时刻醇厚低沉的嗓音,摇头道:“不嘛,就在这里说说话。”
他有些为难地指了指头,“我脑中一片混沌,你这会儿要同我说话,我肯定什么也答不出来。”
怀中佳人身姿曼妙,柔弱无骨般依在他肩头,纵使他定力再强,也做不到对答如流。
虽说早就有过肌肤之亲了,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先前还有礼法道德束缚,即便偶尔心猿意马,也能很快平复下来。
可是洞房花烛夜之后,一切禁忌被打破,他便再也难以约束心底压抑翻腾着的欲念。
“不说正事了,”她抬头望着夜空,沉吟道:“我就想听你说话,说什么都行,不如我来考考你?”
她的手臂搁在他肩上,广袖下滑,腕间柔腻温软的肌肤贴着他的侧颈,他心绪纷乱,很难聚精会神应对,可又不愿扫她兴,只得勉力打起精神道:“考什么?”
怀真的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娇声道:“不考诗文辞赋,就考兵法韬略吧!也不用你费心应对,只需背给我听即可。”
他读过最多的书便是兵书,心下顿时有了底,忙问道:“哪一篇?”
“《三略》吧,”怀真想了想道:“我来起个头,上略:夫主将之法,务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通志于众。故与众同好,靡不成;与众同恶,靡不倾。①”
他立刻接口道:“治国安家,得人也;亡国破家,失人也。含气之类,咸愿得其志……”
怀真听得满面陶醉,手指从他下巴徐徐而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滑动震颤的喉结上。
他背得很认真,她也玩得很开心,柔荑拨开三重衣领,顺着锁骨一点点往下攀爬。
“故能图制无疆,扶成天威,匡正八极,密定九夷……嘶,别掐……”他隔着衣衫,一把按住了胸前作乱的小手。
“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笑得很无辜而天真。
他恍然惊觉,原来揽在她腰间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位置,正做着她此刻对他所做的事。
“舒服吗?”她笑盈盈地问道。
他不说话,也舍不得撤出手,便停下揉捻,只是依旧掌握着,也不去理会她的调笑,整了整思绪继续道:“如此谋者,为帝王师。故曰,莫不贪强……”
怀真想把手抽回,但他捏得很紧。
论起厚颜无耻,她甘拜下风了。这人手上明明做着风流事,却还能面不改色地背诵文章。
好在她有两只手,就算被制住了一只,另一只还是可以活动的。
“圣人存之,动应事机,舒之弥四海,卷之不盈怀……唔,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忙将捂得发热的那只手也抽了出来,将她的两手紧紧攥住,磕磕巴巴地将最后一句背完,“居之不以家宅,守……守之不以城郭,藏之……胸臆,而敌国服。”
“记得还算熟,就是不流利。”怀真扑腾着小腿,看到他虎视眈眈的目光,忙道:“虽不流畅,可是一字不差,也算优秀。”
“多谢夸赞,”他突然放开她的手,一把按住她的后脑,深深地吻了过去,唇舌席卷肆虐着,直到她浑身酥软手足乱扑才放开,“泱泱既如此好学,《中略》就交给你吧,待会儿在榻上为夫可要好好考较。”
怀真感到小腿微微抽搐了一下,忙倾身过去,捧起茶盏做乖巧状,甜甜道:“夫君请喝茶!”
他装模作样地接过,轻啜了一口,眉梢微蹙,摇头道:“不好喝。”
“我此次北上,带有不少香茗,回去让人沏上一壶。”怀真接口道。
“那多麻烦,你昨日才到,嫁妆尚未来得及规整入库,不知何时才能翻出来。”他眸光一闪,咬住她粉热的耳尖,悄声说了一句。
怀真的身子蓦地绷紧,捂住脸尖叫道:“不要!”
“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慢吞吞道:“为夫侍候你的时候,你来背诵文章,若有停顿或出错处,便记一次……”
“你这一次,怎么算呢?”怀真瞪眼道。
“你说怎么算,便怎么算。”他说着将她拦腰抱起,长腿一抬跨过石凳便要折返。
怀真忙叫道:“等一下、先等一下……”
谢珺见她神色焦急,便将她放下地来。
怀真跳过去提起石桌上的灯笼,又弯腰捡起熄灭的那只,拎到旁边空地上,在谢珺诧异的目光中点燃灯壁,默默地望着火舌飞舞漫卷,吞没了竹篾绢纱和流苏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