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驸马黑化前——清欢慢
时间:2022-03-07 08:01:34

  阿怀走后,一切又变得索然无味。

  她在心里盘算着死法,可是她虚弱至极,没有一种她能做到。

  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声音,在一个秋雨绵绵的深夜,让她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魂魄荡悠悠飘过了建阳门,她看到了淅淅沥沥的雨中飘落满地的银杏叶,也看到了无比熟悉的高墙屋宇。

  夜雨霖铃,阖门闭户,重重院落中一片死寂,只有檐下滴答声。

  过往的一切,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呈现。

  她看到了襁褓中的自己,也看到了抱着她的阿娘,在出檐下、花荫中、凉亭里、画楼上,她温柔静雅的就像一幅画,身上看不出半点阿怀那样的飞扬烈性。

  暮云千里,余霞成绮,时光如画卷,一页页翻过。

  她扶着朱栏蹒跚学步,阿娘倚在榻上含笑望着。

  阿耶弯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扶持着。

  他还是爽朗清举的少年模样,白皙俊秀,英气逼人,笑起来时眸中柔波荡漾。

  阿娘始终在望着她,而阿耶虽在教她走路,眼睛却总是瞧着美人榻上斜卧的阿娘。

  大奸大恶之人,怎么会有那样干净澄澈的眼神呢?

  她走累了,停下来咿咿呀呀地喊:“耶耶,抱抱!”

  他笑着将她高高抱起,去看碧水中的红色锦鲤。

  阿耶不常来,大多时候是阿娘陪着她,教她说话认字玩游戏,给她讲故事唱曲子。

  阿耶仿佛客人一样,平日在的时候,也和阿娘相敬如宾。

  阿娘每晚都和她睡在一起,阿耶独自睡在外边小榻上,但是白日里他们一家三口总是其乐融融。

  阿娘教她认眼睛、鼻子、耳朵、眉毛等部位时,是亲一下再告诉她,等她记住了就让她亲回来。

  阿娘身上香香软软的,就连那种微苦的药味她都爱极了,常常抱住她亲的她满脸口水。

  她原以为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专属小游戏,直到有一次半夜醒来,发现阿耶回来了,俯身在榻前轻轻吻了熟睡的阿娘,她忽然发现,其实这个小游戏还可以多一个人加入。

  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因为不久以后,阿娘就给她讲道理,说她长大了,不能再黏着阿娘了,要跟乳母去睡,她当然不愿意,但阿娘很坚决。

  她虽然舍不得,可是也不想违拗阿娘的命运,最后还是乖乖跟着乳母走了。

  第一晚离开阿娘很不习惯,所以她早早就醒了,趁着乳母没注意,偷偷溜到了阿娘房间,进了寝阁一看差点气哭,阿耶霸占了她的位置,搂着阿娘睡得正香。

  她本想过去把他推开,结果刚走到榻前他就醒了,着急忙慌地给阿娘盖好被子,悄声说阿娘才睡着没多久,让她快回去不要打扰。

  天都快亮了,怎么才睡着呢?她当然不信。

  看到他居然光着手臂,她忍不住笑着狠狠羞了羞,这么大的人了,睡觉居然不穿衣服?等阿娘醒来了,一定要告诉她,她们要一起笑话阿耶。

  可恶的是,那天以后她几乎每晚都只能和乳母睡,阿耶彻底霸占了她的位子。

  她质问的时候他还不承认,厚着脸皮说他和阿娘一起睡那是天经地义的,先前是让着她,如今她长大了,就要把位子还回来。

  为了弥补她,阿耶常带她玩,教她很多阿娘不知道的东西,还带着她骑马外出,嘱咐她千万不能让阿娘知道。

  其实阿娘身在病中,常感精力不济,根本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她,于是她和阿耶有了许多小秘密。

  阿耶问他想不想要小弟弟或小妹妹,她点头如鸡啄米。

  他笑着告诉她,等到明年秋天,她就可以做姐姐了。

  当时是年节,她穿的红红火火,像年画上的娃娃般喜庆,正蹲在门口看阿耶堆雪人。

  他堆了两大一小三个雪人,说这是咱们一家三口。

  应她的强烈要求,他又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雪人,放在阿娘的脚前。

  春天的时候,阿耶给她做了一架秋千。

  他的手宽大粗糙,不像阿娘那般柔软纤细,但是一点儿都不笨,时不时就给她做几个奇巧的小玩具,可那架秋千是他做的最后一样东西。

  因为她荡秋千时意外摔落,并且磕坏了头,虽然捡了条命,可是从此稀里糊涂,认不出人,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阿娘和阿耶大吵了一架,阿耶愤然离去,家里又成了她们母女两人。

  阿娘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人却日渐憔悴,愈发虚弱,阿耶再也没回来。

  阿娘精神头好的时候,会牵着她出门散步,一直走到银杏树下,望着建阳门的方向发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