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上下列队相迎,京城主道上围满了前来庆贺的百姓。
浩浩荡荡的队伍自主道而过, 众人齐齐朝着领头之人投去瞻仰的目光。
而身为领头之人的年羹尧看着这样壮观的景象却心思飘忽。
朝堂上。
皇上强撑着病体下发指示, 提拔年羹尧为川陕总督, 册封其母柳氏为二品诰命,赏绫罗绸缎近百匹, 金器玉饰数百箱。
一时间年府上下风光无两,丫鬟仆从们喜笑颜开, 笑闹着跟老爷夫人讨赏。
柳氏派人一个个发着赏, 脸上笑容不断,咧着嘴想象着诰命服上身的样子,以及京城世家夫人对她艳羡的神色。
那阁老夫人平时眼光都翘到天上去, 瞥都不朝她瞥一眼, 哼,还不是没她命好。
心里寻思着, 待自己空闲得狠狠膈应一下她。
月色倾泻而下,穿过稀疏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年府年羹尧书房内, 与外面的热闹喧哗不同, 此时房内一派静谧。
年羹尧踱步到窗棂边,仰望着空中的明月,手里还一直紧握着皇上今日在殿上御赐的弓/弩。
小妹说得对,年府如今确如烈火烹油。
可月满则亏,离那场灾难只剩三年了。
他按压住略有些浮躁的心,拧眉沉思。
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
与年羹尧返京的繁华景象不同, 十四阿哥返京时则一片冷清。
十四阿哥因对战中受了重伤,休养许久才启程归来,也因此错过了与年羹尧同行。
刚回京,他就在随从的搀扶下来到御书房,主动向皇上请罪问安。
然而连着禀告了两次也没等到皇上的召唤。
他就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完了。
只见他跪在御书房外接连磕头,声声巨响,额头鲜血滚烫。
然而依旧没有得到皇上的召唤,却将德妃召唤来了。
德妃知道皇上正在气头上,没有想着去劝解皇上,只一把拉过十四阿哥,看着他额角鲜血直流,眼中不自觉蒙上一层水雾,心疼地呵斥道:“十四,你在干什么,快起来,快跟着额娘回去,你的身子还伤着,快...快跟着额娘回去。”
她看着还在不停磕头的十四,又看了眼始终紧闭着的御书房,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
“十四,快起来,你快起来啊,别磕了,别磕了。”
她抚上十四阿哥的额头,阻止他与地面再次相撞,却被十四阿哥一手拍开。
“额娘,您先回去,此事是儿臣犯下的错,儿臣自当承担。”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听额娘说,你皇阿玛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你身子本就受了重伤,又长途奔波这么久,咱...咱先回去,过两日,过两日等你皇阿玛气消了,咱再过来。”德妃哄劝道,朝着身后杵着的几人瞪了一眼。
那几人很上道,纷纷接过话头应和道,说的说对,说的说是。
“额娘,你不要再拿儿臣当孩子了,儿臣明白,是儿臣的贪功冒进害得无数士兵枉死,儿臣这是罪有应得。”十四阿哥说道,耳边回响起士兵们痛苦的惨叫声。
说完他又继续磕头,仿佛这样能替他自己赎罪,能让他忘却战场上无助绝望的一幕幕。
德妃见实在劝不过,只得眼风一扫。
四个随侍的公公立即掏出绳索将十四阿哥绑住。
此也乃无奈之举,十四阿哥自幼习武,武学造诣颇深,如果不绑着,别说是他们四个了,就是来了八个也不一定制服得住。
一路上十四阿哥拼死挣扎着,四位公公将其抬到永和宫时均已累得满头大汗。
直至喝下安神汤,十四阿哥才停止挣扎,沉沉地睡去。
德妃一颗心只觉揪得难受,眼皮也不停地乱跳着。
“嬷嬷,你说皇上那边会如何处置十四?”
今日皇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骂不罚,她一时也失了主意,总感觉皇上在憋着一口气,好似在等待着什么时机。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的心慌。
吴嬷嬷也隐隐察觉出些许不对劲,但还是劝慰道:“娘娘,您放宽心,皇上一直就宠爱十四阿哥,还连连夸赞众阿哥中就属十四阿哥最有他年经时的风范。虽十四阿哥此番冒进了些,但此战总归大捷,在这节骨眼上奴才觉着皇上不会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