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互相认识下吧,我是席江,在职国际刑警。”
他话音一落,林月和郑秋雨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阮茉莉更是猛地一抬头,瞪着眼珠子看他。
这年头,国际刑警也要上恋爱综艺了吗?
娱乐圈也太卷了吧!
席江的旁边就是安成星,他自然而然地擦了擦唇角,放下餐巾,抬头微笑道:
“我是安成星,目前从事飞机设计行业,幸会。”
这一句出来,女嘉宾们更是意外,飞机设计师?听起来就好高级的职业。
好家伙,这节目组到底是请了一群什么大佬来啊?
就连阮茉莉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到底是怎么抢到这个资源的,运气太好了吧。
安成星旁边的陆以衍一本正经地接过了“接力棒”。
“我是陆以衍,一名普通演员。”
他觉得对比其他人,自己确实很普通了。
然而女嘉宾们听了纷纷想骂人。
三金影帝还普通!你让不让别人活了啊!
明浼顿时笑了一声:
“好像只有我是自由职业者。大家好,我是明浼,从事绘画和摄影相关行业。接下来这段时间,还请多多指教。”
他说得很谦逊,别人却不会真的信以为真,毕竟他一看就是来头不小的人。
坐在第一个位置的诺斯维亚看向他,开口道:
“明先生太谦虚了,您在绘画和摄影上的造诣很高,更何况您还是一位音乐天才,我有幸在挪也剧院看过您的钢琴演出,非常精彩。”
明浼笑了笑,不露痕迹地将这个话题揭过。
“还没请教您的名讳?”
诺斯维亚同样回以微笑:“诺斯维亚,一个商人。”
他说得很简单,但越简单意味着越低调,旁人不难从他的衣着谈吐感受到这一点。
巨大的信息量让女嘉宾这边消化了很久,直到一分钟后,林月才意识到该自己了。
她落落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同样用的是“演员”这个职业。
而郑秋雨也效仿了她的说法,用词很低调。
到了鹿雪,她正好用餐完,拿餐巾擦了擦嘴角,抬头说:
“大家好,我是鹿雪,鹿言的姐姐。”
众人:“……”
姐,让你介绍你的职业,不是让你介绍你的亲属关系。
但鹿雪像是一点没意识到一样,说完就看向了旁边的鹿言,引得众人的视线也都看了过来。
鹿言:“……”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绷住了表情,不咸不淡地开口说:
“鹿言,指鹿为马的鹿,言之有理的言。”
她说着,目光从诺斯维亚的脸上一扫而过。
他那白皙的额头上有一点深褐色的痕迹,但被碎发掩盖着,谁也没有留意。
鹿言抿了抿唇,撇开头不再看他。
到头来,只有阮茉莉的自我介绍最正常,她声音甜美,笑容可爱,不仅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年纪,还说了职业和爱好,一番话热情又不谄媚,很让人有好感。
一桌十个人,个个都青春靓丽,英俊不凡,拍在镜头里都不需要加滤镜,就成了一副注定会爆红网络的画卷。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此时此刻的全网热搜榜单上,这档节目霸占了近一半的词条,并且热度还在持续上升。
错过了直播的观众们纷纷点开录播,拖动进度条去看热搜上出现的那些内容。
尤其是男嘉宾们出现的地方,几乎是播放量最高的那一部分。
随着点开的观众越来越多,这些出场非常短暂的男嘉宾们直接挂在了热搜榜上,很快他们的名字和身份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扒出来了。
“明学长!我居然看到了明学长!天啊他是我母校近十年来唯一一个艺术全才!琴棋书画,音乐和摄影,艺术品鉴赏等等,就没有他不会的,而且每一个都做到了极致!”
“弹钢琴的那个我终于想起来是谁了,华盛国之前报道过他,最年轻的桦国飞机设计师!他的履历你们必须得看看!看了不垂直入坑的话我头给你踢球玩!”
“卧槽卧槽卧槽,我不敢说但是,穿黑西装的那个型男真的来头很大,说了可能会被删帖的那种……”
“国王是谁扮演的?有人知道吗?求求了。”
而在这些讨论中,关于陆以衍的话题也不断疯涨,毕竟这是他入行以来第一次上综艺节目,而且还是恋爱综艺,谁能不震惊!
粉丝们纷纷哭喊着:“孩子终于大了,知道孤寡的滋味了,妈粉喜极而泣了呜呜呜呜呜。”
三金影帝陆以衍的粉丝们真的为他操碎了心,这么多年了一个花边新闻都没有,除了那个碰瓷咖以外就没人跟他闹过绯闻,搞得大家都以为他要孤寡一辈子了。
没想到今天就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然而一切的惊喜都在看到直播最后一幕后,碎了个稀巴烂。
陆以衍的粉丝:“……”
其他家的粉丝:“……”
只有鹿言的粉丝发出了快乐的声音:
“买股了买股了!买定离手,哈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的其他家粉丝:“毁灭吧,赶紧的。”
但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在陆以衍的粉丝中冒出了头:
“那个,只有我觉得很好嗑吗?颜值太配了呜呜呜呜。”
“加一,但我不敢说。”
“疯狂加一,姐妹们拉个群一起嗑呀!”
唯粉们:“……”
上辈子造孽,这辈子遇到鹿言。
网络上闹得轰轰烈烈,城堡里的晚餐也吃得热闹融洽。
鹿言味同嚼蜡,几次都坐不住了想跑路,但又有一股劲儿让她不肯服输,总觉得现在跑了,她就输给他们了一样。
坐在她身边的鹿雪忽然问她:“你还好吗?”
鹿言愣了下,没想到第一个来关心自己的居然是鹿雪。
当年在鹿家,她明明从来没给过鹿雪好脸色看。
鹿言心情复杂,抬头看了她一眼,很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这些话都说不出口。
是她先离开了他们,放弃了鹿家的一切,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过问呢?
鹿雪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似的,笑着道:
“不用那么有压力,其实没有人怪过你。”
大家就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而已。
鹿雪的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
见鹿言的神情有松动,鹿雪便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鹿言顿了顿,沉默半晌,还是没有开口拒绝。
一顿晚餐结束,导演组也拍完了需要的镜头,所有嘉宾都结束了今天的拍摄任务,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嘉宾们的卧室很大,接近总统套房的格局,自带卫浴和小厨房,几乎不需要下楼吃饭。
鹿言回房间把礼服换下来,又卸了妆,洗了澡,然后让助理文馨早点休息,就穿着简便的休闲装出了门。
她来到一楼大厅,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走下台阶,到了外面的绿植雕塑院子里,再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之前来过的玻璃花房。
夜里的花房当然没那么敞亮,但暖黄的灯光打在薰衣草花田上,也别有一番风景。
鹿雪约了她单独见面,鹿言没有拒绝。
其实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逃避的了,鹿言做足了心理准备,无论鹿雪说什么,她都不会拒绝接受。
但鹿言没想到,一踏进玻璃花房,看见的却是那道白色的背影。
他还穿着一身白衬衫,干净的气质一如曾经那个少年。
安成星听到她的脚步声,终于抬起了头。
他转回身,用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看向了她。
鹿言已经明白,鹿雪只是个幌子,真正想单独见她的,是安成星。
她也彻底明白了,鹿雪和安成星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档节目上。
鹿言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等他开口。
但安成星看了她很久,没有走过来。
他就那样注视着她,神情温柔,像曾经无数次的那样。
鹿言强迫自己面对这样的眼睛,然后一遍一遍地,将那些伤害他的话反复咀嚼,模拟练习。
然而当安成星终于开口时,鹿言才发现,他并没有带着那些质问前来。
他只是很轻地问了一句:
“你现在的痛苦,我还能为你分担吗?”
说着这句话的他,柔软得前所未有。
鹿言的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第49章
Chapter 49
也许人都有雏鸟情结, 总是对“初见”两个字带有难言的情感。
过去的六年里,鹿言从来不会去回想安成星,以及和他有关的点点滴滴。
因为她知道,自己欠安成星的, 下辈子也还不完。
如果说诺斯维亚对她是责任使然, 席江对她是恩情难断, 那么安成星对她,是彻彻底底的不求回报。
可她却不能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他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个和他相伴了十三年之久的女孩,早在高三那一年, 就被她取代了。
享受了他的温柔的, 只是个不能坦白的小偷。
而今后,她还会带着这个秘密,头也不回地从这个世界离开。
所以她还不了, 还不清, 也没有资格去还。
站在薰衣草花田中间的白色身影,终于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片刻之后,他的温度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动作轻柔,不带丝毫别样心思。
就只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动作, 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
鹿言抬起眼,看见他眼睫上湿润的微光, 肚子里打好的草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看她, 她就绷不住情绪, 他越擦眼泪, 她就越哭得停不下来。
就像这些年的委屈、煎熬、孤独和无望, 都在这时候有了安全的出口,让她忽然好累,好想停下来,放空大脑,不再去考虑任何难题。
鹿言抽泣着,缓缓上前一步,抓住了他雪白的衬衫,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真的好丢脸呜呜呜呜呜。
安成星抬起的手颤了颤,迟疑了很久,才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
他一下又一下地,抚顺了她的背脊,在她单薄的衣衫上留下了自己的温度。
玻璃花房内,薰衣草花田上,空气也变得柔软温和,包裹着无声依偎的两个人。
他们离相拥还有好长的距离,却又是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最靠近彼此的人。
鹿言哭得只剩抽泣的声音,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把他胸前打湿了一片,才从这种状态里抽离出来。
她从卫衣兜里掏出了一包纸巾,抽着鼻子去帮他擦衬衫,但越擦那片湿透的痕迹就越大。
安成星轻声道:“别擦了,现在也擦不干。”
他安抚她的那只手早已经收回来,自然垂落着,矜持而克己。
鹿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又想不起来了。
所以她只能笨拙地将纸巾团成一团,捏在手里,半晌后,又问:“那你要不给我吧,我帮你洗了再还你。”
这时候的她脑子还很迟钝,缓不过来,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再欠他更多了。
安成星顿时笑了起来,问:
“你要我现在脱下来给你吗?”
鹿言:“……”
啊,也不是这个意思。
安成星见她不说话,便真的抬手去解开衬衣的衣扣。
刚解开第一颗白色的扣子,鹿言就急急忙忙去按住他的手,大声说:
“不用了不用了,你待会儿回去换下来给我。”
“你在想什么呢,我里面当然穿了衣服的。”
安成星被她逗得一直笑,看着她的目光却始终柔软。
鹿言:“……”
她的脸不自觉地发烫,赶紧松开了按着他的手,转身指了指那边的大门入口,说:
“那你赶紧回去换吧,大晚上挺冷的,别感冒了。”
一时间,她连两人为什么在这里见面、那些准备要说的话,都给忘到了脑后。
安成星见她的语气轻快了很多,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其实他本不该这么沉不住气的,接下来的时间还那么长,他一步一步慢慢来,总能有机会跟她好好谈一次。
但今天的鹿言,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东西了。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却还努力强撑着,咬着牙应付了这一顿暗流涌动的晚餐。
安成星知道,再不找个宣泄口,她就要撑不住了。
更何况,诺先生头上的那道伤口——
她心里应当也不好受吧。
“换下来给你?我很担心这件衣服还能不能要。”
安成星轻笑着打趣她,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她立马变脸。
“我给你洗衣服,你还嫌这嫌那的,你知道我的手是上了保险的吗!”
不只是手,她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包括头发丝,老威廉都给她买了终身保险,金额庞大得她出个远门都会让保险公司提心吊胆,掐着点给她打电话来嘘寒问暖,就怕她磕着了碰着了,那公司还不得破产?
鹿言对着他指指点点,一脸的“你不知好歹”。
她没有察觉,现在的她跟半小时前的她差别有多大。
她也没有发现,才短短半个小时,她就忘了两人之间六年的空白,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回到了当年。
但安成星将一切都收进了眼底,他微微笑着,始终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没有人会听见,他此刻用力跳动的心跳声,有多欢喜,多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