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开始无趣起来,或者应该说这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趣的问题,只有在观察到人们面临选择时的神情才是他得到乐趣的来源。
但是这几人的确是太无趣了,他们给的答案总是能够出乎他的意料,超出他掌控范围之类的事情他向来是最不喜欢的。
春柳仍旧是跪在地上,她小心的朝着屋外一点一点的挪动距离,她要去找贵妃,不然皇上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不敢去想。
文贵妃的确是来了,她本来是想要来看一看小安嘉的,结果还没有走进屋内便察觉到了这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萧谨看见她,便收起了自己方才那一副神情,转而细声问她,“你现在怎么过来了,歇息好了吗?”
二人说要一起去御花园。
文贵妃挽住他,将他带出了屋内,继续做着迎合他的事情。
萧谨一边说着自己最讨厌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但是却又享受着别人对他殷勤而又唯唯诺诺的态度。
见二人走远,春柳松了一口气。
安梨捂着自己的心脏慢慢的弯下腰来 ,她不知道自己说出方才那一些话是花了多大的勇气,她是有多么的难过与痛心。
她的孩子还在熟睡着,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了两次的抛弃,或许不是他们想要抛弃,而是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叶小妹睁着眼睛不停的流着眼泪,她扑进安梨的怀里头一次的感受到了如此真实的被爱着的感觉。
她其实是有些怪嫂嫂的,怪嫂嫂醒后没有去找她,而是只关心小侄子,但是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嫂嫂她,从来都没有不爱她,只是她现在更需要去爱小侄子。
小安嘉有些不爽的哼唧了两声,从襁褓中伸出小手来,他被扰了觉,此时有些想哭,但是却打了一个小哈欠之后又缓缓睡了过去。
安梨的心抽痛着,她在春柳的搀扶下慢慢靠着软枕躺下,小安嘉就在她的臂弯。
“您别哭了,坐月子期间哭不得,对身子不好,”春柳叹了一口气,她打湿了布巾来替安梨擦拭面部,“咱们娘娘会护着您和小公子的。”
从始至终,安梨都不知道文贵妃为什么要护着自己和孩子。
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了。
——
部队已经行走了许久,将士们换上寻常人家的衣裳,他们从不同的关口进入,而后缓缓的到达京城,他们没有大动干戈的攻占城池,而是用着一张张通关的凭证进入。
或许期间有官员认出了他们,但是没有关系,他们是众望所归,没有人会愿意去阻挠他们,若是有,消息也逃不出这早就被铁骑包围的城池。
京中之人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他仍旧是紧盯着边关之处,等那些人来发起战争,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到他发觉出异常之处时,叛军的部队已经抵达了浦口,随时准备攻入京城。
萧谨把奏折砸在了身旁伺候着的宦官的身上,他的面上满是怒容,几乎丧失理智的把桌案上的东西全都挥洒在地。
“来人!”他颓废的坐在皇椅上,“来人,唤皇后、唤皇后……”
皇后是叶家嫡女,叶家有私兵,他待皇后不薄,皇后一定会帮他的。
等到皇后匆匆赶来时,那位暴躁无常的帝王正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中,在见到她时就宛如是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一样的扑进了她的怀里。
“皇后……”萧谨死死地抱着她,“皇后,他们打过来了。”
叶妍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心里也不由得惊起骇浪来,强作镇定的说道:“没关系,咱们有军队,那些乱臣贼子翻不了什么风浪起来。”
萧谨敬皇后,把她当做自己的知心人,不然当时也不会冒着外戚执政的风险娶她为后,而皇后,长他两岁,事事宽容,的确是将贤妻国母这个角色演绎的透彻。
“皇后,”萧谨在她的怀里被安抚着,心里的胆怯退下,取而代之的是那股狂妄之气,“那我们就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掉……”
叶妍依旧是顺从着他,“皇上说的都对,若是有要用上臣妾的地方,臣妾定然万死不辞。”
“好,”萧谨的面上带起笑来,他的面容有些扭曲,“那就劳烦皇后把岳丈请来一叙。”
他不由得大笑出声,跌倒在地上捶着自己的手掌,“还有岳母,还有、还有舅哥和祖母,都请过来!”
叶妍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她开始思考起逃离的办法来,萧谨已经疯了,自己的父亲已经逝世许久,哪里还能再请过来。
按如今的形式,再押宝在萧谨身上无疑是一个极为不明智的选择。
“好,臣妾去去就回。”她强做镇定的转身,却又被抱住了腰身,萧谨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传来,“皇后会回来的对吧。”
“臣妾……”叶妍看见了自己身后的人,那是萧谨的暗卫,她身上的冷汗几乎要把衣裳打湿,“臣妾会回来的。”
萧谨是最早得到情报的人,而京中其他的官员,对于叛兵逼近之事一无所知。
皇后走后,萧谨躺在地上大喘着气,他抽出自己案上的长剑,状若疯癫,既然他活不成,那些人都向着那些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