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说说笑笑,好似灶房内就他们二人,且他们配合十分默契,只稍一个动作,便可意会对方想做什么,马上便能做出回应。
老夫人看得红了眼眶,似乎能见到二人在乡下时,是如何过日子的。这番动作哪里装得出来?也不知做了多少回才能有这般熟练和默契,两个孩子是真个儿受过苦啊……
先前还有疑心,生怕二人是其它镖局派来的细作。如今看着兄妹二人,老夫人的心头大石是彻底放下了。
“哥哥,明日你第一次走镖,一定注意安全。任何时候牢记宵哥哥的话,恋战是死忌,打不过便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上回在巫阴山上刚经历过劫镖的事儿,十歌担心会再遇劫镖,自然要多叮嘱几句。
为让妹妹安心,尹暮年自是一次又一次点头应允,无论妹妹反复说了几次,都不觉烦。
十歌知道镖局走镖带的干粮都是以杂粮饼为主,顶饥,却难以下咽,她不想哥哥受这等苦,故而尽量给一行人备足易存放的口粮。
因着肉脯做起来需耗用不少时间,又需赶着翌日镖局出发之前完成,这夜兄妹二人一直到子时方才忙完。
老夫人熬不住夜,期间好几次差人来请十歌回思净院,愣是没请动。气得她把段昌飞叫去骂了一通。
翌日醒来,老夫人见小丫头在自个身边睡得安稳,忍不住伸身手捧着丫头半边脸,仔细看着,看着看着便看得入神。
这丫头越看越顺眼,真真是个可人儿。
老夫人手上的动静虽轻,还是扰了十歌清梦。事实上十歌心里装着事,也不敢睡得太沉。
她要去给哥哥送行的!
见小丫头睁开睡眼迷蒙的眼睛,老夫人轻哄:“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昨儿夜里,我给祖母藏了几罐子肉脯,过会儿祖母尝尝,可好吃呢!我家的肉脯在冉吕镇生意可好了,供不应求呢!昨夜我还顺手做了糕点,糕点甜而不腻,祖母一定好好尝尝。往常我做的糕点,一个可要十文钱呢!”
十歌刚睡醒,声音仍有些沙哑,她醒来便同祖母讲起自己的过往,一双尤带睡意的眼睛看向顶方,思绪回到冉吕镇,讲起自家的生意,笑的很是得意。
未了,叹口气:“哎!”离开冉吕镇好些时日,真真有些想念。
十歌又讲了许多,老夫人静静听着,却是越听越心疼。
那么小的孩子,天天上山为生计奔波,可怜啊……
小丫头说着说着,竟又睡着了。看来她是思乡了,估摸着再醒来该忘了自己曾说过这许多话。
思及此,老夫人淡笑摇头。
云龙镖局有个传统,出镖前需摆起供桌,上一桌好物,再祈求保佑一路平安顺遂。镖局内有一风水师坐镇,每一趟镖均要事先算好吉时。
这一趟镖吉时在巳时,故而,哪怕十歌起的晚还是有赶上礼香时辰。
只见供桌上摆放的全是十歌昨儿做出的吃食,就连她心血来潮做出的糕点也在上头。
礼香完毕,王会庆拿起一块糕点便往嘴里塞,含糊其辞道:“头儿,赏咱一块糕点!”
其他人见状欲效仿,哪知眨眼功夫糕点便不翼而飞,段昌飞的笑骂声随后传来:“起开,熊样!回去叫你们媳妇做去,这些是我的!”
“不碍事,我的分你们。”
尹暮年在旁分着自己的糕点,得到义父一句:“你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
一行人笑笑闹闹,甚是愉悦,唯独观望的十歌笑不出来了。她的眼睛一直盯在大少爷身上,故而那人看哥哥时的阴毒面相,尽数被十歌收入眼中。
好在昨日已提醒过哥哥,任何时候一定要提防此人。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就怕他搞阴谋。
尹暮年前脚刚走,十歌便开始忧心忡忡,瞬间整个人蔫蔫的,老夫人好生劝解也不得用。
为了让小丫头恢复精神,老夫人甚至主动喊她去酿酒,发动半个府邸的丫鬟小厮去帮衬。期间花了五日建造一座颇为壮观的酒窖,酒窖的钥匙只十歌一人拥有,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翻大动作势必又引来姨娘们不满,今次她们学聪明了,不敢去找老夫人,转而找掌管中馈的夫人。
既如此,慕寻雁便当面同她们算起账:“五小姐有言,一月后的认养喜宴所用酒水由她一人承包。建造酒窖不过花费二十两,以云隆镖局在桀城的地位,酒水品质自有要求,一场喜宴的酒水往少了说也要一百两。”
向众人看去,慕寻雁又道:“依照你们的说法,咱们还占了五小姐便宜,是不是得把八十两补给她?”
此话一出,众姨娘面目狰狞。
补野丫头八十两?!
不行,不可以!!
“夫人,丫头仅用一个月酿出来的酒能用吗?可不要因此失了云隆镖局的脸面。”
不知哪一位姨娘不服气,仍试图阻拦。
夫人淡淡回应:“怎么,你是觉得我坐在这位上仅是摆设吗?五小姐既包揽酒水,她的酒能不能用何须你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