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心想自己这趟进京本就是找梅子渊救秋娘的,顺手送封信不是什么难题,“行啊,给我吧。”
陈宽立刻起身去翻包裹,不料信在海水里一泡,早就成了一坨纸浆,一个字都看不出来。
陈宽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锅底。
潘春见他这样不禁好笑,“你再写一封不就完了?”
陈宽忽然转头看着她,思考起面前这个女人的立场和身份。
她是江湖人,与梅子渊亲近,偶尔听义父提起过她,也多半是为了运粮的事。
所以,她反倒是个局外人,那么将这又一切告诉她,反倒比告诉一个天武卫靠谱。
如果潘春能直接见到梅子渊,将事情转达给他,那么梅子渊就能亲自面圣,陛下便会知晓一切,这场危机就能迎刃而解!
陈宽捋清思路后,迅速站起来,郑重道:“潘帮主,这信不用再写了,我直接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你,你帮我转达给梅总督即可。”
“也行。”潘春坐回火旁,听陈宽讲起来。
那日自从他在天津卫下了船,陈宽本想先进京向兵部尚书陈士诚汇报临清的情况,怎料中途却收到了义父陈轩的求救信。
信的内容简直匪夷所思,说宣王在鞑靼巫师的巫术下,不仅治好了多年的中风,还一夜回春,重回三十岁。
宣王用这张三十岁的脸将太后迷得神魂颠倒,连京城都不回了,索性住在了赫古塔,日日与宣王郎情妾意。
太后为了保住这段不伦恋,将沿路跟着宣王追去赫古塔的陈轩软禁,还杀掉了所有知情的天武卫及禁军侍卫。
陈宽看完信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当时就想即刻动身去救义父,可陈轩在信的下半页又说,不要急于救他,先救大晟。
太后在宣王的蛊惑下批了海运权,贡船上的硝石和鞑靼人必然已经进京,宣王府有全大晟最好的火药匠人,所以当下最要紧的是,查出宣王的计划,找出那批将火药。
陈宽收到信后打算去找兵部尚书陈士诚商议,不料鞑靼人在九边搞突袭,陈士诚过完小年就领兵去宣府打仗了。
他又去找了户部尚书叶炎,发现叶炎迎完贡船那日也追去了赫古塔。
至今也是杳无音信。
陈宽只好追去赫古塔,哪知整个赫古塔周围全是穿着天武卫衣服的鞑靼高手,他根本就进不去。
他东躲西藏好些天,听说梅子渊主张彻查贡船,便掉头跟着那些查贡船的天武卫,想看看能不能从贡船上查出些什么。
却发现大家不过是走走过程,明德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反倒是娶媳妇挺积极,皇后丧期未满,贵妃就已经准备进宫了。
陈宽越想越觉得不对。
就在这时,太后回京了。
既然这一切的源头是太后,陈宽干脆半夜潜入皇宫,以多年殿前侍卫的优势,躲进千秋殿探查究竟。
“我在千秋殿的房梁上窝了一天一夜,发现太后将自己关在千秋殿离,谁都不见,就连她最信任的总管太监陈德贵也不见。”
“啊?”潘春也很纳闷,“为什么?”
“这谁知道?反正一脸哀怨,可能想情郎了吧。”陈宽讲到这儿,叹了口气,说实话,女人的思路总让他摸不着边际。
“太后自从见过宣王,不再理政事,鞑靼人突袭九边她也不关心,就连封妃大典的也不操心。宗室借此指摘太后失德,她也不不为自己辩驳。陛下这回可算是正儿八经亲政了。”
陈宽十分无语,“太后与陛下争了许久,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是太后主动收手。现在鞑靼人外攻九边,内惑太后,朝中一夜变了天,大晟已岌岌可危。陛下却一门心思给他看上的那些寒门封官,好多大臣谏言不可将兵力全部迁出京城,他都置若罔闻!只想借机把姓陈的都铲掉,却不知已经中了鞑靼人的圈套!”
潘春不禁问道:“你是说能打仗的全被明德帝赶到了九边?”
“对呀!”
潘春懵了,“他是不是傻呀?他就不怕鞑靼人杀到京城没人护他?”
陈宽翻了个白眼,“他不是傻,是精大了!陛下被太后压制十年不就是因为大部分兵权在太后手里?他不把姓陈的撵出京城,怎么说了算?”
“....”
潘春表示无语。
陈宽苦笑道:“义父曾经说过,权势的魅力在于能让一个正常人又瞎又聋,只看他想看的东西,只听他想听的话。我算是见识了。朝中新上位的权贵都急着巩固自家势力,拼了命的抢官要官,听说只有梅总督一人上奏彻查贡船,找出硝石的下落,其他人都急着在陛下面前表忠心,拍马屁都来不及,哪里还管看不见的鞑靼人。若不是陛下听了梅总督的谏言,为皇后发丧,鸿胪寺那帮人还想将朝拜宴挪到正月十五,让没进寒玉关的鞑靼人再来一趟,说什么彰显天子雄威,宣告天下明德帝亲政了。”
陈宽叹道:“这皇帝的心思,比女人还怪。”
潘春瞪了他一眼,陈宽不好意思道:“潘春帮主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您不像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