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被他逗笑,气氛一时欢快起来,宋赟郑重起身向杜清拜谢。
落坐后,宋赟忽然想问问宝云珠的情况,可杜清刚才的话并未点出云珠郡主被掳走。
女子的名节重于生命,宋赟斟酌半晌,方才试探道:“不知将军府损失严不严重?可有伤亡?”
杜清笑笑,颇为轻松,“哎,据说宝咏庆丢了两把好刀,骂了好几天。人倒是没听说有何不妥,左右不过丢些器物,对宝家来说无甚要紧。”
看杜清的表情不像有假,宋赟心中越发不安,简单用过午饭后,他借口大理寺事忙,绕过后街,先去了尹家。
尹父一脸茫然地看着宋赟,心说尹冬冬不是跟梅子渊去东港了吗?梅子渊都没回来,尹冬冬不可能回来。
宋赟瞬间就慌了神,一条小巷来来回回走了三趟,终于还是咬牙往宝府的方向走去。
宝咏庆单脚踩在尹冬冬的后背上,双手举着一口宽面长刀,对着尹冬冬的脖子凌空就要挥下。
“祖父!”
宝云珠登时就跪在宝咏庆身旁,紧紧抱住宝咏庆大腿,“您怎能颠倒黑白,忘恩负义呢!”
宝咏庆腾出一只手,戳着宝贝孙女的脑门子,怒道:“你个傻子!让人家知道你被鞑子掳走这么多天,以后谁还敢娶你!”
“我敢!”尹冬冬倔强的双手撑地,猛地挺起胸膛,险些把宝咏庆顶翻在地。
宝咏庆只好以刀杵地,保住平衡,待站稳后,挥着刀又扑了过来,“你个小兔崽子,力气还挺大!”
“祖父!”
宝云珠立刻又扑了上去,换了一条大腿抱起,“您讲讲道理,这位公子一路舍命护送我回来,杀了好几个鞑靼人,您要杀孙女的救命恩人,就不怕老天爷惩罚孙女,让孙女遭报应?!”
宝咏庆愣了一下,把刀放下,喘了口粗气,“那你说怎么办?”
宝云珠急中生智道:“要不您厚厚奖赏于他,他是个笨人,不会出去乱说的!”
宝咏庆琢磨了片刻,见趴在地上的尹冬冬肥头大耳,颇有些愚懦,于是问道:“小子,你是做什么的?”
尹冬冬转了个方向,规规矩矩跪在宝咏庆面前,垂头道:“我原是苑马寺的监副,现在是一名护卫。”
“养马的?”宝咏庆眸子一转,心道一个九品小破官,在京城怎么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于是喊人端了二百两银子过来,准打发了尹冬冬。
钱放在地下,尹冬冬却不敢拿,宝咏庆冷笑一声,估计这个憨货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元宝。“给你就拿着。回去管好自己的嘴,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全家化成灰!”
尹冬冬连连点头,“我绝对不说郡主一句坏话!”
“起来吧。”宝咏庆斜着眼打量了一番尹冬冬,这人虎背熊腰,面相憨厚,空有一身蛮力,样子不算太精明。
宝咏庆略略放宽心,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干嘛的?”
尹冬冬噗通又跪了下去,“我叫尹冬冬,玲珑尹氏的尹,冬天的冬。”
玲珑尹氏?
天下谁人不知大晟有个玲珑金矿,矿主为登州尹零,堪称大晟首富。
宝咏庆冷笑道:“竟敢攀登州尹家的名声,尹零、尹龙哪个认识你?!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尹冬冬恭敬道:“回大将军,尹零尹龙都认识我,尹零是我爷爷,尹龙是我爹。”
空气瞬间凝固,连宝云珠的手都从宝咏庆大腿上落了下来。
宝咏庆:....
愣了半晌,宝咏庆突然又把刀举起来,二话不说朝着尹冬冬就是一劈。
“祖父!”
宝云珠这次直接把宝咏庆两条大腿死死抱住,“大晟首富的孙子您也敢杀!他要是死了,咱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宝咏庆悲愤交加,“他家这么有钱,咱们倾家荡产也堵不住他的嘴啊!”
尹冬冬颇为想不通,“您不用破费,我的嘴我自己堵就行!”
“谁还跟你客气了!”
宝咏庆一脚朝尹冬冬踢过去,又厚又壮的胸肌瞬间将他的腿劲儿化去,尹冬冬完好无损的跪在那里,反倒是宝咏庆被弹回,连退了好几步。
宝咏庆只觉胸口有火再烧,他正要再次举刀,管家突然来报,“老爷,大理寺左寺副宋赟来了,在大门外等着,说是求见小姐。”
“谁?!”
宝咏庆一听这名字,头发都要竖起来,“叫他滚!”
倒是宝云珠明白过来,拔了发髻上一只金簪,交给管家,“你去跟他说我一切安好,尹冬冬在府上用饭,吃完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