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容鬼魅一般的声音响起:“夏知暖是谁?”
阿漠坐起来垂着头道:“夏知暖,主子命定的劫数。”
花月容皱了皱眉头:“是何身份?”
阿漠:“兰陵夏家千金。”
花月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兰陵夏家,那可是富可敌国得夏家,贺邵寒要是真的娶了夏知暖,别说是把持仙盟了,就是把持着凡间人皇都够了!贺邵寒得野心居然这么大了么?
阿漠依旧垂着头,竹青正在盯着这边,花月容又冷着脸问道:“贺邵寒找她是为了什么?”
这次阿漠不答话了,他额头上得青筋暴起,像是在努力得抗拒着花月容的催音铃铛。
花月容停了铃铛,阿漠瞬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竹青从柜台后走出来讲阿漠扶了起来:“你这套话套得也太过分了,阿漠肯吐给你前两句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花月容将那铃铛收到了腰间:“贺邵寒要是杀了夏知暖,人皇现在的困境就解不了了,但是贺邵寒若是娶了夏知暖或者要把夏知暖送给人皇....”
竹青一顿:“他想一统三界?他已经是神尊之位了,他还要这凡间做什么?”
花月容皱眉:“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
竹青冷哼了一声:“我不想管这些事,不管他们怎么折腾,只要我这酒馆能安安稳稳的开下去就行。”
花月容道:“以贺邵寒的心性,若是让他坐在了三界最高位上,你觉得你这个酒馆真的能开的下去?三界不生灵涂炭已经是很好了。”
竹青一只脚踏上台阶:“换个人也没什么不好,他如今是神尊,你看看仙盟现在,比何未晞当仙尊的时候消停多了。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花月容没回答,竹青将阿漠送回了房间。
路过贺邵寒房间的时候,竹青没忍住在门口偷听,可刚听到何未晞那一声娇哼,一道带着杀意的冷光直冲竹青的面门,竹青下腰一躲,忙不迭的跑开了。
这俩人在里头准没干什么好事。跑下楼的竹青摸了摸差点被削掉的鼻子恨恨的想着。
贺邵寒当真是委屈极了,他其实没对何未晞做什么,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何未晞刚才那一声娇哼也只是在跟贺邵寒斗气罢了。
深夜十分,他好不容易把何未晞哄睡着,这才去了阿漠的房间。
阿漠早就醒了,正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见到贺邵寒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贺邵寒一愣:“犯事了?”
阿漠抱着贺邵寒的大腿痛哭流涕:“主子我对不起你,夫人刚才找我喝酒,我把夏知暖的身份说出去了。”
贺邵寒冷漠的哦了一声,抽出了自己的腿让阿漠站起来:“夏知暖被花月容知道并不奇怪,但何未晞是如何知道的。”
阿漠站起身屁颠屁颠跟在贺邵寒身后:“花月容跟师尊是旧交,就算现在她们俩为了主子您已经翻脸了,可该通的气儿还是要通一通的吧?”
贺邵寒冷眼看他:“何未晞知道夏知暖在前,花月容向你套话为后,到底谁跟谁通气啊!”
阿漠尴尬的挠了挠头:“可是师尊为什么会知道夏知暖,咱们要追查夏知暖也是最近半个月才开始的,师尊那时候都跑了,她去哪知道啊?”
贺邵寒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何未晞有一个绝密,她的梦可以预见未来,而且梦境十分准确,她曾靠着梦中的场景,化解了好多次危险。”
阿漠呆愣道:“这么绝密的事情,主子为什么会知道。”
贺邵寒觉得阿漠的脑子好像是被花月容弄坏了,阿漠问完了以后也察觉出自己犯二了,恶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贺邵寒看着自己的下属犯了二后无奈道:“我的本事都是她亲手教的,她当年很爱我,什么都肯跟我说,不然我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那么顺利的屠了玄冥山。”
阿漠眨了眨眼睛,“所以她这次梦到了您会被夏知暖所杀?”
贺邵寒点了点头。
阿漠皱眉:“可是夏知暖只是个凡人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况且是连门都没有出过的千金小姐。”
贺邵寒长出了一口气:“现在下定论还太早,况且我也想知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是怎么杀了我的。”
阿漠抿了抿嘴:“主子,为什么我们不顺水推舟将那夏知暖送给人皇。”
贺邵寒摸了摸手上的白玉戒指:“ 人皇不会娶夏家,外戚强权或富有,对朝政都不利。”
阿漠皱眉:“那为什么非要您娶?如今仙盟中咱们自己人不少,位高权重也不在少数,何不让他们娶?”
贺邵寒转着戒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我要的是夏家臣服于我,做我脚下的一条狗。一旦夏家落入那些狼崽子嘴里,最后衷心于谁都可就不好说了。”
阿漠刚想说些什么,房顶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瓦片碰撞声,阿漠瞬间破窗而出,鬼魅一样上了房顶,结果却一无所获。
于此同时贺邵寒的房间,正在熟睡的何未晞猛然睁开眼睛,将自己的发簪拔下恶狠狠的丢向了窗外,发簪插入皮肉发出的细微声响,阿漠瞬间听到动静,恶狼一样闻着血腥味追了过去。
贺邵寒回到房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散着头发站在窗边盯着阿漠与楼下之人打斗的样子。
夜里风凉,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她就穿着单衣,贺邵寒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了何未晞身上。
“别看了,阿漠会杀了他的。”
何未晞没动,三个呼吸后,她拆下了窗户上的一颗钉子,像是随手一般丢了下去。
贺邵寒眼看着那根钉子准确的刺进了那人的动脉,即刻毙命。
阿漠抬起头看向了楼上,正与何未晞的目光对上,那一瞬间,阿漠觉得何未晞的那颗钉子是对着他来的。
何未晞关上了窗户,推开了贺邵寒的拥抱,重新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贺邵寒走到床边替何未晞盖好了被子,“阿漠怎么惹到你了,要教训小孩儿,你也犯不着用这个方式。”
何未晞翻了个身:“他被我送给你之前,可是我手底下的小孩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没有背叛师门,严格意义上还是我的弟子,我的弟子我想怎么教训都可以。”
贺邵寒低低的笑了一声:“阿漠听到这话应该会很开心,自从跟我屠山那日开始,他就一直在担心你会不认他这个弟子。”
何未晞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裹成一个春卷状:“玄冥山如今是你的,我也不是什么师尊了,我认不认他有什么意思。”
贺邵寒将这个春卷拆开自己挤了进去:“我会娶夏知暖,你吃醋么?”
何未晞八爪鱼一样异常主动的缠上了贺邵寒:“吃醋?你连花月容那样的都看不上眼,一个凡人女子我吃什么醋?吃醋证明我爱你,或许上辈子会吧,这辈子,我不会了。”
贺邵寒扣住何未晞的手腕翻了个身,将他们俩的姿势对调:“不会吃醋?那你下午出现时,在我怀里哭着说的那番话呢?”
何未晞嘴角掀起一抹笑:“我不说那番话,怎么让你更加想要把夏知暖娶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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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夏知斓
两个人又是不欢而散,贺邵寒推门走进花月容房间的时候,花月容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当成了炮灰。
她将自己装有各种虫子的瓶瓶罐罐重新放回了储物戒里,然后转过身看着满面寒霜的贺邵寒:“这又是怎么了,她又招你了?”
贺邵寒气得一口气喝了一壶酒,尽管那一壶也没有多少,他摔了无辜的酒壶,“她居然说她不爱我了!”
这话说得太像狗狗撒娇了,花月容忍不住想着。
“她上辈子未必也爱你,她的梦可以预知未来,恐怕她在将你捡回去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最后会死在你手里了。”花月容凭借着自己对她的了解开始分析她的行为。
贺邵寒冷冷的看着她,“你这话可以不说。”
花月容挑眉:“怎么,戳中你的痛处了?何未晞不爱任何人,我的直觉从没出过错。”
贺邵寒的眼神更冷了,饶是花月容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若你说得是真的,她上辈子把我捡回来以后完全可以什么都不教我,完全可以让我当个废人,为什么还要教我那么多东西,为什么在我睡着了以后还会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她爱我。”
花月容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当初我那个未婚夫为了取得我的信任,也这么做过。这种不经意的小细节最容易让人迷惑。”
贺邵寒被她刺激的不想说话了,干脆霸占了她的床,盖上被子转过身去,与何未晞最后对他那般如出一辙。
花月容看着他这小孩子脾气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你睡床我睡哪!”
贺邵寒冷冷道:“地上那么大不够你睡吗?”
花月容被他的不要脸震惊到了:“你是不是个男人,哪有男人让女人睡地上的!”
贺邵寒:“你早碰见我早就知道了。”
花月容抬脚就要出门,贺邵寒威胁道:“你要是敢出了这扇门,我保证你以后都找不到万年雪莲。”
花月容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你总要给我一床被子吧?”
一条薄得不能再薄得被子被贺邵寒扔下来,花月容垫在了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贺邵寒神清气爽,花月容的老胳膊老腿酸痛不已,不得不扶着腰出现在楼下吃饭。
等她扶着腰出现在楼梯口与何未晞偶遇的时候,她突然顿悟了为什么贺邵寒要让她睡地下。
这看起来十分令人误会好嘛!!!
就算她已经让何未晞误会了什么,但是她主动气何未晞跟被动气何未晞的快乐还是不一样的啊!
纵然她心里都快气死了,但面上的表情却十分挑衅,在何未晞眼里,这就是十足的挑衅。
就在何未晞要把花月容瞪出个窟窿的时候,贺邵寒从后面扶住了花月容,十分体贴道:“昨晚是我的错,不该让你睡那么晚。”
花月容对着他娇俏的笑了笑,两人的眼角都不着痕迹的看向何未晞,但何未晞却在贺邵寒出现的一瞬间就像没事人一般下楼了。
何未晞三两步跳到柜台处:“竹青,我今天中午想吃糖醋鱼和糖醋排骨。”
竹青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我一会让厨房给你准备,早上就先喝点甘露吧,我一大早给你接的。”
说着他将早就准备好的甘露从柜台旁拿了出来,就那么一小杯的甘露,何未晞喝了至少能多十年的修为。
楼梯口的贺邵寒看见竹青对着何未晞那一脸宠溺的样子,恨不能把竹青串起来烤了吃,但是...
“你能不能别这么使劲掐我,腰真的快断了!”花月容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炮灰。
贺邵寒迅速松开手,却还是半环着她下了楼。
何未晞喝完了甘露就跑出去玩了,贺邵寒与花月容觉得她最多也就能回来,结果这一等就是三天,何未晞居然在他们俩的眼皮底下跑了!
第一天的时候,贺邵寒还以为她是在那个赌场玩嗨了。
第二天的时候,花月容劝他没准是何未晞在哪个地方喝多了就随意住下了。
第三天中午阿漠跪在贺邵寒身侧:“主子,师尊跑了。”
贺邵寒一脚踹了过去:“我用你说!你这个马后炮!”
花月容将阿漠从地上扶起来:“我早该想到的,她那个驴脾气哪肯吃这个委屈,这次她可不一定跑哪去了,我看你去哪里找!”
贺邵寒拧着眉头,一字一顿:“谁说我要找她了,动身去兰陵。”
竹青眉毛一跳,默默祈祷何未晞不要这么快碰到贺邵寒。
何未晞也就比贺邵寒早到了一天,兰陵这个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她游船泛舟的第二天就碰到了在画舫里跟夏家千金夏知暖把酒言欢的贺邵寒。
何未晞躺在不起眼的草船上拿草帽遮住了脸,暗骂了句晦气。
贺邵寒早就看到何未晞了,但是他没动,仿佛没看到一般。
何未晞让船夫靠岸,一溜烟的消失在了人海中,贺邵寒看了花月容一眼,花月容弹指间飞出了一只小蜜蜂顺着人群追了过去。
何未晞也没走太远,毕竟她就住在这里最大的青楼里,见她回来,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老鸨赶紧将她迎进门:“贺邵寒来了,你碰到了他没有?”
何未晞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紧张:“碰到了,但是他应该没看见我,没事,我也没打算让他真的找不到我。”
老鸨扇着扇子:“今天晚上夏家大少也会来,你当真要准备赢了花魁大赛,让夏家大少跟你...”
何未晞看了她一眼:“无情之人无软肋,我倒要看看那个夏家万能的大少爷是不是真的无情无软肋。”
老鸨护着她上楼回了房间:“当真要用这张脸吗?贺邵寒看见了肯定会发狂的。”
何未晞冰凉的手缓缓抚着自己这张脸:“夏知斓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出现,不管花魁是不是我,他都得选我。贺邵寒想要夏家,呵,还得问我同不同意。”
老鸨吃着梅子:“整个兰陵都是您的,您回个老家还要这么遮遮掩掩的,这贺邵寒真不是个东西。”
何未晞将那一身水蓝色绣着浪花的裙子换了,又让老鸨帮她梳了个十分复杂的发型,最后戴上了半张银色的面具。
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将面具摘了下去。
老鸨看着她这个作死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反正说了何未晞也不会听。
华灯初上,画舫里十分热闹,湖边开始放着参差不齐的烟花。
夏知斓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招呼着贺邵寒他们进了青楼,当然,夏知暖早在天黑前就被他派人送回了家。
他特意让老鸨给他留了两个最好的位子,就为了等着晚上何未晞跳一曲惊鸿。
其实他不止好奇贺邵寒会是个什么反应,他更好奇何未晞与贺邵寒之间的斗争,到底会进行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