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潇再次谢过五皇子,二人也就分道扬镳了。
下山时韩寻悄声在他身边说:“主子,二皇子的人一直跟着我们。”
秦潇又恢复了往日的冷脸,瞟了一眼周围看枫叶的人们,他早料想到这里面必定有二皇兄派来的眼睛。
道:“无事,就怕他们不来。”
江素她们三人也逛累了,就又来到小吃摊前,谢过了替她们看马车的老板,然后便牵了马车走。
这里的马车不少,但姑娘赶马车的还只有她一人,引得人们纷纷侧目。
江素倒没觉得什么,这就好比在现代开车,刚有女司机时大家都觉得稀奇,但渐渐几乎人人都会开车以后,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那边刚下山的秦潇一眼就注意到了江素,只是江素忙着牵马,没有四处张望,也没有看到他。
他心头不由得一跳,俩个月未见,但他却没有将江素忘记,反而时常会想起二人在茅草屋烤火的那晚,还有江素对他说过的话。
秦潇很想过去和她说句话,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现在不是安全的,现在去见江素肯定会被二皇兄的人看到,也许会给江素带来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放慢脚步,但眼睛却从未离开那个身影。
他见江素检查完马车,便招呼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姑娘上马车,嘴也一开一合,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也挂着温和明媚的笑。
待那位姑娘和男孩子上了马车,江素又抬头看身后的枫叶林,目光由西往东环视,正要看向他这边时,秦潇立马别开了脸,不在看江素。
韩寻也看见了那位姑娘,他见主子把脸别开了,不知道主子是何想法。
轻声询问道:“主子,要不要过去说句话。”
秦潇眼风朝他扫来,只说了俩个字:“多事……”
韩寻便在不敢说话了。
但却又听主子轻声问,声音温柔的都让韩寻不敢相信。
他说:“她还在看这边吗?”
韩寻立马明白主子说的是那位姑娘,马上看过去,正见那位姑娘把脸侧过去了,只留一个背影。便说:“不看了……”
秦潇这才又转头看向江素那边,见她微微弯了腿,一手撑在车橼上,双足一点便稳稳坐在了马车上,束在脑后的头发也在随着跳跃起来,又柔顺的落下。
手里的马鞭轻轻点了一下马屁股,马儿便听话的开始走了。
秦潇一直望着马车拐过一片树林没了踪迹,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心里暗暗说了一声,江素,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边江素完全不知道今日和秦潇擦肩而过,一口气将马车赶回自己租的小院里,这时也到了晚饭时间。
她们又一起找了大牛,等大牛把铺子关了门,四人就一起去了悠然居吃饭。
江素也算半个东家,又和大牛月牙儿是朋友,请客吃饭也十分大方。
倒是大牛和月牙儿怕江素花钱,一个劲儿的劝她不要点太多的菜,吃不了。
江朔今日去散了心,现在心里对明日的考试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调整好心态,和姐姐们一起轻松的吃着饭。
到了夜里,江素和月牙儿住在一个屋,大牛和江朔住另一个屋子。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大牛和月牙儿就去铺子里了,而江朔也早早起来了,江素又带着他去吃早饭,然后才将他送到了考场。
考场外早已是人声鼎沸,有自己来考试的,也有大人带着家里孩子来到。
江朔看到好些三四十岁的人也来考童生,便知他们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考,不由得又担心起来。
江素也看出了弟弟的紧张,便对他说:“弟,人这一辈子的都有各人的造化,有些人很努力,但可能没有资质,也可能没有运气,所以一件事都做不成,但即使如此,还能一直坚持就更加难得。”
“而有的人资质就是好,再加上勤奋努力,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到别人十几年才能做到的事。”
“我是想和你说,不要看别人怎样,你也不必太在意结果。你还小,现在你的机会比别人多,因为你有充足的时间去尝试各种事情。就把这次考试当成对自己的一种测试,你就和自己比,看看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
江朔听完江素的话,低头想了一会儿,认为姐姐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这么一想,自己完全不紧张了,反而有点期待这次考试。
他冲江素点点头,说:“姐,你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我知道自己想要的。”
江素看他悟性如此高,心道也真是难为他了,小小年纪就得懂这么多,越懂事看着越让人心疼。
这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和江朔的名字,转头往人群里看去,却见江丰带着江羽笑着朝她姐弟二人走来。
江丰拉着弟弟穿过人群走来,就说:“终于找到你们俩了,我们找了一早上。”
江素可能是上次去族里留下了阴影脑中立马闪过一些不好的事,以为又是族里出什么事了,要拉她回去进祠堂。
但还是挂着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第115章
考试
江丰指了指旁边的弟弟江羽,说:“我送他来考试的。”
江素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找她的麻烦,真的是被江家人吓怕了。
江朔立马问道:“江羽也考童生吗?之前没有听你们说。”
“也是托你的福,小羽那次听你说要考童生,就说自己也想试试,我后来就给他报了名。他这俩个月可是十分用功的,江朔,你可是他的榜样哦!”江丰拍了拍弟弟江羽的肩膀,半是夸赞半是开玩笑的说。
江羽也还小,被哥哥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抹不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看着江朔笑。
“正好,你们俩结个伴进去,也算不孤独。”江素也说。
这时候考场的大门开了,随着一声锣响,考生们也开始陆续进场。
江丰又抓紧时间安顿了弟弟几句,让他不要紧张,就当是在家里写文章,放轻松。
江羽嘴上说着不紧张,可小拳头却攥的紧紧的,看着考场的大门像是入刑场一般,眼神里颇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意思。
江丰见状直拍自己脑门,但他也想不出什么让弟弟放松的话,只看向了江素和江朔。
反观江朔倒是自然了很多,有了姐姐刚才的开导,他现在心里一点也不紧张了。
看着江羽的模样,便也学着姐姐的样子说:“童生一年才考俩次,咱们比比谁考的次数多。”
江羽先是一愣,后才反应过来,笑着纠正江朔,说:“你说错了,应当是比谁考的次数少吧。”
江朔又说:“都一样,反正咱们比比看。”
“哈哈哈,好!”
只几句话,江羽心里对此次考过或者考不过的想法立马被转移开了。他现在想的是此次不中还有下次,考试没什么的,考不中又不会要人命。
江丰看着弟弟江羽笑了出来,对江朔也表示赞叹,心说这孩子跟他姐姐学的一个样,跟人说话聊天都是高手。
江素微笑着看着弟弟,又说:“进去吧,晚了又要手忙脚忙了。”
江朔点点头,和江羽一起告别了江素江丰,二人肩并肩走进了考场。
童生的考试要考一天,这一天是不允许离开考场的,吃饭也是有人统一安排的。所以江素和江丰送完弟弟们,也就离开了,等晚上考完试再来接人。
江素带江丰去了自己的铺子里,江丰得知这是江素开的铺子惊讶不已,又对江素赞叹一番。
江素也不是存心带他来炫耀的,只是说遇都遇到了,想让他带一些干果回去给族里人尝尝,也算寥表心意。
江丰也不拿捏,大大方方收下,又谢了江素一番。
之后江丰就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茶楼喝喝茶,听听书,正好打发时间,也想让江素同去。
江素知道他性子贪玩,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主,和他说话也没那么多拘束,就呲哒他平日里肯定没少出来玩儿,对县里如此熟。
江丰也不恼,笑笑说自己就是一介心无大志的散人,把人生四字箴言活好就行。
江素便问他是哪四个字。
江丰大步迈向前,爽朗道:“那必然是吃喝玩乐!”
江素无奈摇摇头,倒也没什么想法,毕竟人各有志,只要按自己的意思过的开心就行,不是每个人都要有大志向的。
不过她心里也赞叹道,这江家还真算的上是言情书网,江丰平时吃喝玩乐一样没落下,也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实在不简单。
就连那个江素讨厌的痰盂精江毅也是秀才,他还比江丰小俩岁呢。
她跟着江丰的步伐到了一座茶楼,小伙计正在门口迎客,一见江丰就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着:“哎呦喂!江公子,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这一听就知道江丰是常客了,江丰也不客气,大喇喇问道:“今日讲的什么书?”
小伙计面上神神秘秘的样子,又往里看了一眼,像是怕人听见似的,压低声音道:“今儿您可来着了!我们茶楼今日来了位客人,自己写了话本子,又掏了一百两让我们说书先生讲,而且还说要是连讲一个月就再给三百两!”
“嚯!还有这事儿!”江丰立马来劲了。
小伙计就愿意和江丰这种爱凑热闹的人说话,像是找到了知音,话也开始多又说:“可不是!而且我跟您说,这位客人还是个女的,脸上罩着斗笠看不清脸,说不准还是县里谁家的贵女呢!”
“嚯!更有趣了!那必须看看!”
小伙计立马眉开眼笑,问道:“还是老位子?”
江丰点点头说:“老位子,俩位,这是我同族的妹妹。”
江素也冲小伙计笑了笑,小伙计忙把二人引进门,又让立马的人把江丰常坐的二楼的位置擦拭了一遍。
别说江丰了,小伙计说的神神秘秘的,就连江素都有些好奇,不知那位女子写了什么样的本子给茶楼,又为何花重金让茶楼连说一个月。
他们坐下以后小伙计就上了热茶和瓜子点心,二人说了会儿话,茶楼里人就满了。
江丰不愧是常客,他一眼就注意到对面二楼的雅间拉着一层白色纱帘。
但隐隐绰绰还是能看见里面有人,当即和江素判定,那里面坐的人估计就是那位写话本子的女子。
江素望过去,只看见白纱后面坐着一个人,旁边还站了俩个人,看身形应当是女的,可能是坐着那人的侍女。
坐着的那个人此时取下了头上带着纱幔的斗笠,这边还拉着一层纱帘,依旧看不清她的脸。但从发饰看来,应当也是一位女子。
座满了,说书先生也就上了台,一番客套的开场白说完,随着一声醒木拍下,故事也就开始了。
讲的是一位富家千金嫁给一位秀才的故事,这位富家千金自小是家里的嫡长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品相貌俱佳,心地善良,对家中下人也不曾苛责过,对庶弟庶妹也是关爱有加。
在这位千金十五岁那年的一个冬日,她正准备出门去闺中好友家,却发现大门外有一位年轻男子因为寒冷饥饿昏倒了,躺在门口墙角不省人事。
千金善良的性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差人将这位男子带回府中,给了他吃食,还找了大夫。
第116章
话本子
这位男子因为得了千金的救助保住一条性命,对这位千金也心怀感恩。
后来和这位千金交谈时,千金发现他谈吐有佳,也是满腹经纶,却始终郁郁寡欢。
男子是个读书人,但因家里贫穷无法继续读书,只得放弃理想转而去做工。千金得知以后对这位男子十分同情,便提出给他钱资助他继续读书。
男子更加感激,当即痛哭流涕,他接受了千金的好意,从此奋发图强,用功读书。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用一年时间便考中了秀才。
在这期间这位男子也经常和千金有书信来往,对千金关心有加,偶尔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千金的思念,像是个长情的人。
千金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知不觉也对这位男子生出情愫来,二人之后便通过书信互道情义,也约定好待男子考中秀才以后就像千金家提亲。
一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待男子考中秀才以后,便如约登门提亲,二人再次相见都很高兴,以为可以就此在一起了。
但千金的父亲却不同意这门亲事,男子除了有一个秀才的名号外一无所有,女儿嫁过去一定会吃苦的,哪个父亲希望女儿受苦呢?而且是从小娇养大的。
温柔如水的千金为爱情第一次反抗父亲,开始绝食,甚至以死相逼。父亲无奈,最后也只能同意这门亲事。
千金的父亲再次和那位男子见面时,就说了千金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问那位男子能给自己女儿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吗。
男子自然做不到,但他说过几年一定可以做到。
千金的父亲又问他凭什么觉得过几年就可以做到,男子哑口无言,他除了读书以外什么都不会,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男子觉得千金的父亲这么问是在侮辱他,也许是羞愤,也许是自尊心受损,言语间便和千金的父亲起了冲突,二人又不欢而散。
经此一事男子便再不登千金家的门,而且给千金写了书信,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远走高飞。若不同意,那他就自己离开,再也不回这个伤心之地。
年少的千金哪能考虑那么长远的以后,自然选择和男子私奔,最后瞒着父亲悄悄和男子走了。
二人走了俩天就发现寸步难行,身上没有多少钱,男子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千金也什么都不会,以往家里都是有佣人在打理她的生活起居,出了门更是不知道该往哪走。最后二人只得返回去,回到了男子破旧的小屋里。
男子家徒四壁,家中还有一位病重的老母亲,日子过的十分清苦。
江素心想,其实从这里就不难看出这位男子做人是有大问题的,首先他丝毫不为千金的以后考虑,撺掇她和自己私奔,这会给女子的名声还有家人都造成十分严重的影响。
其次他也没有计划,说走就走,但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里,也没想过以后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