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妍抱着谢夫人,缓缓抬起头来,见一院子的人都或倒着或躲在树后墙角,都是瞧着自己瑟瑟发抖。唯有一人,立在五十步开外,淡然地看着自己。
那人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一袭淡绿衫子。眉目清灵,身上隐隐有一股令她不舒服的气息传来。云妍本能地扭开脸,专心地等待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院外脚步沓沓,一个年轻贵公子领着几十名家仆匆匆而来。那贵公子身形修长,容貌俊朗,眉目间带着焦急之色,正是云妍一心掂记的谢三公子谢珏。
谢珏也顾不上院中还有别府的人在,忙走上前去,高声道:“快放开我母亲!”
云妍直勾勾地盯着谢珏看了一会儿,像是突然认出了熟人,忽地绽开笑容,柔声道,“相公你终于来了?你从南原回来了?母亲让人关着我,不教见你和孩子,我就知道你会来见我的?”
说着丢了软如泥的谢夫人往谢珏怀中扑过去!
谢珏正待动作,却见眼前一花,云妍已经被拉开,手脚僵硬不动,看着是被点了穴。她身后站着一个十五六的少女,瞧着有些面熟,正是那云家嫡女云妙。
云妙本是在一边看戏,不过见着云妍扑上谢珏才忙出了手。
唉!不管是附身还是云妍发疯,若教□□众目睽睽之下,云妍抱着了谢珏,那她云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珏虽然也会些拳脚工夫,但碰上这种诡异之事他也是心里犯怵的,见云妙出手,不由得松了口气,拱拱手表示谢意,却是向着云妍道:“云二姑娘为何如此称呼?又为何要见我家小儿?”
云妍身子被制,不由得怨恨地看了云妙一眼,却对上云妙似笑非笑的眼神时不由得瑟缩一下,不再敢冒犯,却是对着谢珏流下两行泪来,“三郎不认得我了,我是锦娘啊?你去南原不过三月,怎么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你回来啊!”
谢珏额间跳得抽痛,神情强自镇定,内心一团乱麻。
这语气,这声调,分明就是他去世三年的妻子姚锦娘的啊!
当年他有事去了南原,等回府就闻得了噩耗,妻子暴病去世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娘谢夫人将孩子抱过去抚养,又怕他触景伤情,给他另辟了院子居住,如今已经三年过去了。
这位云二姑娘他虽只见过几面,小姑娘的心思他也能猜着一两分,若是府里没有那么多的事,纳个良妾什么的,他倒是无所谓,可这小姑娘的手段也用得太多了吧?
莫非是她打听到了些府里的秘事才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好嫁进来?
谢珏瞧着一地倒着的丫头婆子,又想到刚才她说话的神态语气,若只是打听就能做到这般,这位云二姑娘也太神奇了吧?
谢珏捺下心中急躁,温言劝道:“锦娘你放心,府里众人都好,母亲用心养着韶哥儿,如今也长得极好,他还年纪小,见了你怕吓着,你……还是回去吧,莫要附在他人身上了。这位云家姑娘也是无辜。”
“哈哈哈!什么无辜,这小贱人可是千方百计地想做你二房呢!哼!我要让她和我一样,哈哈哈哈……”
云妍狂笑一阵,怨毒地盯着倒在地上被谢珏扶着的谢夫人,“府里众人都好?当然好啊,总有替死鬼来挡灾,怎么会不好?哈哈哈,三郎,我是替母亲死的,母亲将那邪灵钏给了我,我是替母亲死的!”
谢珏脑中轰然一下,想到这几年来府里的不安宁,无不跟那个邪灵钏有关,难道……当初母亲当初也收到过那个要命的东西,却把它给了锦娘!?
他全身发冷,动作僵硬地看着院中众人,森然道,“无关人等都给我退出去!”
此言一出,那饱受惊吓的奴仆们只要还能动的,忙溜了个干干净净。
今天这事太可怕了,不单有邪鬼,还有府里的陈年阴私,当奴仆的听了这些,还能有小命在么?
自然都觉得自己是无关人等,能逃便逃了……
回忆往事
云妙扶着瑞娘也出了院子,这别人家的狗血事,还是让瑞娘少听为好。
瑞娘抚着胸口,方才那诡异一幕吓着了她,小声地问道,“云妍还在里面,这该如何是好?”
此时她倒是觉得有个武功高强的闺女在身边很有安全感了。
云妙将瑞娘扶到一处回廊坐下,那谢府里众下人乱纷纷的,也没有人过来招呼她们。
云妙压低声音,宽慰瑞娘道,“娘莫怕,那附身恶灵听起来便是谢三的亡妻,她把冤情跟谢三说了应该就会离开了,云妍又没与她没甚大恩怨。”
只不过是掂记人家相公罢了,这不是还没得手呢么?
有这等大事发生,云妙还是放出了神识,瞧着院子里谢三与云妍对话。
“你说母亲将那邪灵钏给了你是怎么回事?”
谢三说得有些艰难。虽然知道后院中的女人都不是简单的,然而知道自己亲娘害死了妻子还是心头阵阵寒意。
云妍凄声道:“那邪灵钏本是突然出现在婆婆的卧房内的,婆婆见了心里害怕,却没有声张,却将我叫去,说有个玉钏本是祖上传下之物,赐与我戴,我那时刚嫁过来没两年,不知道这邪灵钏的利害,便收下了戴上,没想到从那之后,夜夜都从噩梦中惊醒,不过几天,我就病倒了。请大夫来看,也看不出病因,婆母也从来不敢进我的院子探望,后来我的陪嫁丫环才打听出了这邪灵钏的秘事,原来邪灵钏出现在哪个人的附近,那人就会邪灵附身而死,若要活命,便只能找个八字纯阴的替身让她贴身戴着,过了三天,那邪灵就会转而附在替身身上,那替身便成了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