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她总算有底气说,自己是当真有了家。
抬起袖子擦了擦酸涩的眼底,周梨花心想,若能再有个孩子,那日子也算是美满了。
她将手落在肚子上。
心想她已经与赵归同房,相信也要不了多久就能怀上了。
周梨花吃饭没有赵归那般快,没办法几口将已经晾好的粥囫囵咽下,所以赵归吃完走了,她面前的一碗粥还没动过,一个肉包子也才啃了一半。
然而这下她没胃口在吃了,满心都放在装钱的布袋上。
院子是露天的,尽管不可能有人爬墙偷看,但她还是不放心在院子里数钱。
于是拿起小布袋,也不管桌上吃了一半的早饭,便钻进卧房去。
将门窗都关死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布袋里的钱倒出来。
仔细清点一番,加上散的铜钱,共三两四钱零二十三文。
她又将自己封在枕头里的私房钱拿出来,加上这二两的银子,共有五两四钱零二十三文了。
昨日她托孙媒婆买了些菜,当时她只有二两银子的整钱,便让孙媒婆帮着付的,买菜钱一共十七文。
这个钱肯定是要还的。
这么算来,便只剩下五两四钱零六文,这便是她与赵归全部的家当了。
这些钱在乡下村子里自然算多的,一大家子人两年的开销都是够的,但如今住在城中,她这几日也算是见识到了,城里什么都要买。连青菜都得花钱买。
米面粮油哪样都得花钱,开销不是一般的大。
再加上她那个郎君一看就是大手大脚惯了的,花钱跟流水一般,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那种。
周梨花忍不住忧愁地叹气,家里实在是太穷了些。
原本她还想着赵归是个能挣钱的,她也不能将日子过的太穷酸,委屈了赵归。
现在她决定收回之前的念头。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做人还是得脚踏实地才是真。
“家里有人否?”
这时屋外忽然有人在喊。
周梨花应了声,将布袋藏好,然后出去打开了院门。
门外正站着个妇人,妇人手里拎着只小鸡。
周梨花一看,便认出那是自家的小公鸡。
妇人道:“你家鸡飞到我家去了,我给你送来。”
周梨花道了声谢,想主动打个招呼,又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
见对方身形消瘦,一张脸上布满皱纹,瞧着约莫有四十来岁,应当算是个长辈,便有礼地称呼对方为婶子:“你是哪家的婶子?”
她本不是个善交际的,不过想着往后大家都是邻居,关系处的热络些自然更便利,才主动与之笑语相迎。
却不曾想,她话音方落,妇人的脸色却是一僵。
不过很快,对方又勉强扯出一抹笑,解释道:“我可不是你婶子,要真算起来,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家就住在你家屋后,夫家姓王,你不若唤我一声嫂嫂吧。”
周梨花一怔,随后连忙道歉,并客气地请对方进门喝杯水。
实则不过是些客气话,王嫂家离的不过几步远的距离,定然也不缺她这口水。
结果对方迟疑了一瞬,却点了点头,道:“那当真是谢谢你了,正巧我也想出来避一避。”
周梨花忙请对方进门。
她自是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欢迎还来不及。毕竟都是邻里乡亲,她自然也想与大家处好关系。
王嫂一进门,眼睛便落在院中的饭桌上。
她将手里‘咯咯’叫,但叫声明显虚弱的鸡交还给周梨花,玩笑般地说道:“说起来,你家倒是与我家一同吃的早饭。”
周梨花一边将鸡放进栅栏,一边回道:“那可巧了。”
“可不是。”王嫂说着突然叹气,“说起来我命可没你好,你这刚嫁过来,没有公婆要伺候,不像我,被婆婆磋磨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这话周梨花不知如何接,正要安慰两句,王嫂却继续道:“瞧瞧我家正吃早饭呢,婆婆却将我赶出来给你送鸡,明显就是要饿着我呐。”
王嫂这话,让周梨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孙家的日子,不由怜惜道:“不若在我家吃些吧,今日赵归买了不少包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王嫂也没客气,当即便道:“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哎,哪能要你给我拿碗,我自己拿去,你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