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半,她起夜如厕时,却见赵归的屋子竟还亮着灯。
心里不由得嘀咕,这人实在不懂得过日子。
周梨花刚来的第一日,新丈夫不仅大包小包的买东西,晚上还点了大半夜油灯。
也不晓得他在屋里捣鼓什么,有什么不能白天做的,非得晚上点油灯做。
但她是不会多管的,毕竟她是赵归二十两银子买来的。
这一点她时刻记着。
她感激这个男子愿意收留她,甚至给她名分。
不过虽然她仍旧有些怕这个面相有些凶的男子,却下定决心往后定要做个勤快懂事的好娘子!
第二日天还没亮,周梨花便起床,虽然没睡好,但昨日便决定勤快些的她,自然要早早起来做早饭。
谁知刚进厨房门,就撞见从外面回来的赵归。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
周梨花忙抵了条干帕子给他:“快擦擦头发换身衣裳,莫要受了风寒。”
她没想到这人昨日睡那么晚,今日却还能这般早起。
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赵归顿了顿,接过干帕子,边擦着被露水沾湿的头发,边进了屋。
全然没有说起自己大清早从外面回来的缘故。
房门在周梨花面前关上,她只好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昨日见到的那缸米和一坛咸菜。
她便煮了些粘稠的浓粥,咸菜不需要炒,凉的咸菜就热粥刚刚好。
做好了这顿尚算丰厚的早饭,周梨花便从厨房窗子探出头去唤正光着膀子劈柴的男人。
天还未全亮,别人身着两层衣裳在外面都觉得挺冷,他却光着膀子,也不知是不是铁打的身子。
那笨重的斧子在他手里好似一根筷子般轻松,一斧下去木头顿时分裂。
周梨花唤了声:“该吃饭了。”
赵归豁然转头,汗水自额头滑落,流过脖颈的烫伤伤疤上。
赵归应了声,随手丢下斧子,随后走向院子对面的水井,提了桶水出来。
周梨花正疑惑他要做什么,便见男人将一整桶水举过头顶,兜头泼下。
周梨花顿时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她赶忙跑进了自己屋子。
赵归眼见着娇小的身影奔进屋子,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提水冲凉。
然而当他刚把一桶水从井里提出来,一块巾布就举到他眼前。
“快擦擦,别着了凉!”
温柔的嗓音中带着焦急。
那声音好似最温暖轻柔的春风,钻进赵归心底。
赵归不自觉地扭头看向女子,却见她眼中透着娇嗔似的埋怨和担忧。
他手不自觉的松了。
木桶摔在地上的声音让他回了神,幸而虽木桶晃荡,却并未翻到,只是有几滴水荡到了外面,溅在两人的裙摆上。
赵归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指,心底有股奇怪的躁动,就是最冷的水也交不灭的那种燥。
随即他接过布巾。
这巾子并非白色,且看上去有些旧,像是从旧衣服上裁下来的。
但洗的倒是很干净,摸起来似乎比他的巾子更软些。
将巾子撑开,整片敷在满是水渍的脸上,一股好闻的阳光与皂角的味道钻进鼻尖。
心情却不怎么舒畅。
赵归一把将脸上的巾子扯下来,丢进女子怀里,冷淡地转身。
走了两步又停住,迟疑了片刻,道了声:“我换身衣裳,等下去衙门领婚书。”
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家里多了个人,总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家里另一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