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池秋水像极了府里的碧湖,珅儿好似看见了那纷飞湖底的长卷……今日他寄来这封,也是委屈那一腔真情被自己坠毁了吧。
这信中记着她与王谊相识的所有,珅儿欣喜他将这些都珍念不忘,却又忧伤自己也都历历在目,唯独想不起那最重之人的容貌。
她转身眺望远处渺山,立即被头顶的烈日阻挡住了视线。抬手遮住一些光丝,并不觉得厌燥。这光,来的恰是时候。
眼中的欲望还未退去,她吩咐禾鸴:“照着上次御医的方子熬一碗汤药送到我房里。”
禾翡与禾鸴担忧对望:“公主不适……”
“无需多问,去端来就是。”
两人便闭口不再多问,禾翡离开去准备药材,禾鸴陪着她继续游走。
…………
斜阳渐侵入禅房,斑驳残影清晰地照影在珅儿嫩黄色的衣裙上,屋内的昏黄一览而尽。
她面前的桌案上放着笔墨纸砚,一旁的药碗散发着热气。良久后,她折起信纸装进信封,交给禾鸴寄出。
屋子里很静,珅儿站在窗前,静静观赏着瓶中娇艳依旧的花朵,此刻的黄晕洒在上边,美的令人心生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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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夜浊,点点星亮,王谊在庭下深思不解。
昭爰的出现让他深埋的内疚不得安宁,他刚得知昭爰如今就住在应天府的别院,如此一来二人日后恐怕免不了相见……
夜色下的轮廓更显沉寂,往事多年,他该不该去揭开这道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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珅儿一早回宫探望李氏,此刻都已是黄昏啦,这趟入宫她打算多留几日。
“母妃这些年还和画中一样好看。”
“你都长这么大啦,母妃怎么可能没老?”
珅儿走到她身边跪坐下去,趴在她腿上:“可我就觉得母妃还是那么好看。”
李氏疼爱的轻抚她的乌发。
“你这孩子,这么久不回宫,一回来就恭维母妃。”
珅儿笑:“那母妃有没有高兴一点儿?”
听到她的笑语,还有什么不高兴呢。普天之下,有哪个娘亲不想听到子女的欢声呢,她脸上的笑意就是最纯真的夙愿。
日头偏移了几分,珅儿喝着调养药汤,李氏在远处看着。
“珅儿今日看起来舒心多啦。”
纾饶明白她的意思:“回娘娘,这两日在寺中,公主也不再是愁眉不展啦,会不会……真将驸马给忘啦?”
王谊来信之事珅儿并未告诉纾饶,从他再未提起画像之事,珅儿就察觉了他的打算。
但也没生气,他做的决定都是为自己着想。所以眼下她也不想因此事再让李氏担忧,就这样平静下去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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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遇到王谊,昭爰便没再去过南监,本以为这样能免去与他相见之难,偏偏想不到他会亲自找来。
她一出府就看见了远处树下那人,这一幕如此熟悉。
那日他就站在这幅画卷中说出了自己最期盼的话,谁又能料到,都是精心备下的谰辞。
今日他也是在等自己吧,可惜,谁还是当初的模样……
王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径自回身,昭爰已在跟前。
“负荆请罪?还是又有用到我的地方。”
这嘲讽之语王谊平然听之。
“当年郡主负气匆匆离京,我的歉疚也只好深埋,如今再遇,终是该向郡主赔罪。”
昭爰眼色微怔。
“你何罪之有?呵……谁说人意薄于云天,你我之缘可是不浅。”
王谊觉得难堪,今日的她已不再是往日懵懂的小姑娘……
“当年无奈欺瞒,绝非有意,也绝无看轻郡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