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病入膏肓后——晏闲
时间:2022-03-16 09:26:56

  市井小贩卖只羊,还知道拢在袖子里比划还价呢,这话也说得太白了。

  当侄儿的,是一点脸皮也没给老叔留。

  梅穆平原本准备了满腹的家道孝道,专门针对梅鹤庭的性情对症下药的,没想到他半点糊涂也不装,说话像磨刀,面子里子全给他一刀切了。

  长辈小辈都在座看着,梅穆平面子上过不去,“啪”地把筷子一撂。

  全桌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慢慢都放下杯箸,嗟叹不语。

  “爹,您别动气……”梅柳山连忙打圆场,小心笑着朝堂兄看一眼,“大哥不是这意思,是吧?”

  梅长生不紧不慢地夹了片糖醋藕片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心情好了几分。

  “的确,我是梅家人,不能不为自家考虑。三叔若同意我的方案,可转告林州牧,陛下的意思,哪怕我这回查出了江南道往年税册上的亏空,既往不咎,亦不追补,只看以后的政绩。”

  他漫淡抬起眼皮,“倘若扬州大力支持新政,林州牧,也未尝不可兼任扬州织造。”

  这张饼画得委实诱人,当地官吏为何怕改稻为桑,怕的便是朝廷在各州设立织造局,派不管官不管民却偏偏有监督官场之权的亲信下来。

  而若扬州州长能兼任织造,那么扬州头顶的这片天,过去如何,将来还可以如何。

  好一招釜底抽薪,梅穆平几乎能想到,林顾远那个官迷得知这个甜头,十有八/九会反过头来劝说他赶紧答应。

  可为官求权,经商求的却是利,别和他扯什么江南世族百年家声,没有银钱运转,如何支撑起这么大的家业?

  梅穆平沉声道:“这便是没得谈了?”

  “此为陛下御旨。”

  梅长生声音清徐,自有胸有成竹的气度,“三叔,您现在如何和我掰都无妨,只是别太过了,传入宸聪,让陛下误会梅家有不臣之人……”

  他注视他,幽幽一笑,“不大好。”

  梅穆平当场运了一脑门子气,拍案低喝:“梅长生,好好,你如今成了天子近臣,这么盆污水说扣便扣到我头上!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恨我当年不留神害得大嫂……”

  梅长生听得这句话,目光刹那寒凉。

  他将龙泉窑的酒杯往桌上一顿,声如金玉。

  却是转头看向一直没啧声的六叔爷,改换话锋:“来前家父命长生向叔爷带好,问您老,风雨天您的腿脚还疼不疼了?”

  六叔爷闻言,那条需依拐而行的伤腿反射性一个哆嗦。

  当年可不就是因为他带领族老反对梅老大娶一个庶族之女,就被梅鹤庭这小子他爹,一腿踹翻个跟头么。

  他们这样的世家,侄子踢叔叔,倒反天罡!可谁让老爷子护着呢,过后儿人家该跪祠堂跪祠堂,该给他赔礼告罪,也提溜着补药老母鸡上门赔礼,该娶谁还娶谁。

  只可怜自己平白挨了一蹶子,半年的老母鸡汤喝得腻歪,愣是给轻描淡写地掀篇了。

  那时候他便知道,梅家这本支长房一脉,一个个彬彬洵雅的骨子里,说不定都藏着什么反骨叛逆。

  六叔爷心思飞快地琢磨,风水轮流转,今日他们叔侄打对台,鹤伢儿不会也想给他三叔一下子吧?

  毕竟当年鹤伢儿母亲生他时,要不是慌脚鸡似的老三弄回个通天炮仗在府里胡闹,惊着了老大媳妇,老大媳妇也不至于落下一辈子的心疾。

 

 

74章 年年红药

  想到这儿,六叔爷不由有几分紧张。分歧归分歧,一家子要是在外头闹将起来,可成了扬州城的大笑话了。

  他虎着脸向老三劝和道:“长生好不容易回来,你这当叔叔的摆的什么脸子,还有些长辈样子没有!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梅穆平郁愤交加,他摆脸色?现在是这小子铁了心要削他的生意,抄他的底剜他的肉啊!

  可老叔爷的话,他不能不听。这顿饭最后不欢而散。

  “柳山,陪你哥哥说会儿话。”

  临散席前,六叔爷本着族长的职责好心撺掇:

  “大人间的事不碍你们,你们年纪近,话能说到一处去,陪好你堂兄,啊。”

  他私心是想让梅老三的这个三儿子与梅鹤庭套套近乎,兄弟俩嘛,总比隔辈人亲厚,说不定还有转圜之机。

  愿望很美好,然而六叔公不知道,梅柳山曾设计搜罗了一个扬州瘦马,准备给梅长生来一场仙人跳。

  按梅柳山的想头,只要把他这个堂兄拽进泥潭里,让外界知道他收下了阜州牧孝敬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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