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她要权掌天下——林一衣
时间:2022-03-16 09:34:13

  大概是这世人都免不了对那个位置的狂热和喜爱吧。
  这一回逼宫,很明显靖王把自己私下豢养的死士都用上了,眼看着贺奇不敌他,靖王带着人就要朝这边冲过来。
  纪昀深缓缓靠近纪成舒,走到他跟前,和声细语道:“成舒,你知道人在殊死一搏的时候最不能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纪成舒把剑对着他,压根不在意他说什么,只道:“今日,你输了!”
  纪昀深看着这滴血的剑对准自己,也并未有丝毫的害怕和后退,他甚至更进一步,剑尖对准了他的喉咙,他道:“是犹疑,是心软。”
  犹疑心软,这四个字曾伴随他的前半生。他因懦弱无能而被先帝不喜,被众人嘲笑,可是都没想到他会有今天。
  下一瞬,纪昀深直接抓住了他的剑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呲啦”一声,鲜血溅在纪成舒的脸上,他神色恍惚了一瞬,他明知道纪昀深寿命已尽,可他从没想过他真的会死在自己手里,他甚至想过看在往日情分上放他一马让他自生自灭。
  但下一秒,宫墙之上忽然火把明亮,将满地的尸体血色照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而那里站满了一圈圈的文武百官。
  只见纪昀深按着胸口的剑,忍着疼痛高呼,“靖王及其子成舒,联合太后,犯上作乱,意图逼宫夺位,谋杀帝王,诸位爱卿可曾看清楚了!”
  围墙上的百官见状,蜂拥而入,跪在染满了血的地板上,冰冷刺骨,高呼:“臣等亲眼所见,逆臣其罪当诛,求陛下下旨,清剿乱臣贼子!”
  戚常念背对着众人,手一挥,话音落,“杀!”
  百官随从蜂拥而上,躲在角落里的太后也被吓得赶紧逃跑。
  纪成舒看着眼前这一切,眼底的恨意瞬间滔天泛滥,他想再刺一剑直接杀了纪昀深,却被贺奇先捅一刀,染血的刀子从胸前出来,红艳如火。
  “不!”靖王看见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拼命想要朝着自己的儿子跑去,却被人拦下,他们在厮杀在拼搏。
  纪昀深看着这黑色的夜晚,洁白的初雪,还有胸口红艳的刀子,他眼角模糊,缓缓而落,戚常念转身一个健步接住他。
  鹿皮大氅在雪地里染脏了皮毛,纪昀深望着她,伸手摸到了她脸上的水迹,他哑声道:“我早有这一天,你是知道的,哭什么。”
  戚常念抱着他,春草为他们撑着伞,可是一点用都没有,风雪还是落在了他们身上。
  纪昀深摸着她的脸,呼吸微重,道:“靖王根基深厚又名声在外,我不逼他反,你将来会受他掣肘的。”
  闻言,戚常念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叫他听见了,心里也疼得难受。
  可他狠了狠心又交代道:“贺奇掌兵权,你不必怕,他麾下副将心思各异,管好他们已是难得,十年之内,他无心越权,你大可放心地用。”
  他看着远处的张潮生,心有不甘却不得不道:“我扣住了张潮生在京城,他对你有意,必要时可以利用,河东张家若敢有异心,念念,挥师东行,革除世家,虽有阵痛,却是长远之计,贺奇会助你一臂之力,你不必担忧。”
  戚常念听着他一点一点为自己谋好后路,泪水模糊。
  “太后那儿,任你处置,若你愿意留她一命即可,若你不愿……我不怪你。”
  他沉默里一瞬,把自己能想到的都给交代清楚。
  “还有,要是有人敢拿子嗣一事逼你,你大可杀鸡儆猴,再从戚家过继几个孩子继位。明白了吗?”
  眼角越来越模糊,身子也越来越无力,好像所有的后事都交代清楚了,他便可以离开了,可以安安稳稳地去死了。
  他抓住戚常念的手舍不得放下,最后也控制不住地落泪,终是说出了那句,“念念,我不想死。”
  他还想和她在一起好多好多年,可是命运从来没有给过他选择。
  戚常念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一点一点地变冷,他在渐渐地离她而去。
  “纪昀深……”她喊了一句。
  纪昀深眼角的泪像是发了大水一样滑落,他模糊地看着自己的爱人,哀求道:“念念,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哥哥啊。”
  从来都是他哄着她,明明小她几个月也愿意在她面前“姐姐”、“姐姐”地喊。可是就快离开了,他好像听她唤一声哥哥啊。
  戚常念哭得鼻子都红了,她嗫嚅了半响,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句,“哥哥。”
  纪昀深唇角缓缓展开,他应了一声“欸”。
  他举起手,想再摸摸她,可是风雪吹来,他的手腕便无力地滑落了。
  戚常念低着头,把人死死地抱在怀里,他被蛊虫掏空了身体,这身子脆弱得不像话,生怕一用力他就会碎掉一样。
  她想大哭出来,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胸口的疼痛抑制不住。
  良久,她终于是哑着嗓子喊出了一句,“纪昀深……”
  这一刻,他不是帝王,不是废太子,更不是什么影子,他只是她的丈夫,她的爱人——纪昀深。
  风雪中,靖王的人被彻底绞杀,黏腻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宫廷。
  戚常念在雪地里抱着他静坐了许久,直到她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
  春草在一旁撑伞看着,见她这副模样,仿佛是体内压抑着一只张扬凶恶的猛兽,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将世人撕碎,她是半点不敢出声打扰。
  天光微明的时候,宫人们已经开始清洗现场了,这满地的尸体就像是一座屠宰场,只有杀戮和鲜血。
  贺奇也元气大伤,被人抬下去了。
  戚常念神色冷漠地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在冰冷的地面上跪坐了一夜,僵硬得咯咯响,她踉跄着站起来,然后把纪昀深也抱起来,他很轻很轻,即便是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抱起。
  她抱着他朝着宫廷深处走去,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无人敢阻止,甚至没有人敢发出声响。
  他胸口插着剑,手臂自由地垂落在她身旁。她的背影像极了一幅画,仿若死神归巢,让人不由自主地为她让路,震撼极了。
  恍惚间,有人在她耳边说:
  “念念,帝王之路鲜血淋漓,往后你一个人走,不要轻信任何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最新评论:
  【终究爱过啊,心里才会如此难过。】
  【接下来是女主搞事业了吗?还是要大结局了呀~】
  【哭死】
  -完-
 
 
第58章 、娶正君
  ◎初雪一战,明惠帝薨逝,靖王府被除,贺中郎将身受重伤,这些年◎
  初雪一战,明惠帝薨逝,靖王府被除,贺中郎将身受重伤,这些年逐渐放权将养身体,颇有些闲云野鹤的味道了。
  戚常念到底留了太后一条命,只不过当着她的面杖杀了苏公公,吓得太后当众出丑,再不敢出寿康宫的大门。
  朝堂里,十年过去,戚家军已然重建,戚远山任怀北大将军一职,驻守北地,护国安民。
  五姓世家,如今只留下河东张氏一族。而早几年河运收归国有,张氏虽有过异议,但碍于如今世家单薄,孤掌难鸣,家主之子又被扣,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局面,不过戚常念也没有把事做绝,还留下了临沧渡口供张家倚靠。
  总的来说,这几年河东张氏大权被削,虽保有富足,但也逐渐没落了。
  朝廷里,大多都是戚常念的人,她如今算得上是高枕无忧了。
  只不过……
  御花园里,戚常念倚靠在贵妃塌上赏花喝茶,看着远处走来的张潮生微微蹙眉。
  春草一身女官服饰,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她偏了偏头,垂眸看着戚常念,低声道:“陛下,张太医来了……”
  戚常念扶额叹气,这十年来,自她登基为帝,前三年以为明惠帝守孝为由不曾充盈后宫,可后几年,朝臣终于是看不过去了,就算是女子为帝,也要子嗣绵延,故而让她广纳后宫,丰盈子嗣的奏折是一封接一封。
  戚常念看得都头疼了,老实说,登基之前她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对男人没有兴趣,可登基之后,这些个朝臣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干,一天天的奏折多得御书房都要摆不下了,她批完折子天都黑了,哪里还有心思去什么后宫,只想一觉睡到大天亮,就来早晨起来穿衣服都是春草在帮忙。
  可这个中痛苦,哪里能为外人道也。她也就能和春草聊聊,倒倒苦水。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那雪花般的折子,她便下旨让礼部选人去了。
  这下好了,折子是没了,可一天天的敬事房又开始来吵吵。还说什么,“陛下至今无嗣,虽然国事为重,但子嗣也是大事啊,这一点上陛下还是要多上上心的。”
  戚常念真的想口吐白沫了,她要是能生早就有了,可又不能直接宣告天下她生不了。
  她琢磨着还是纪昀深说的对,等再过几日,自己四十大寿的时候,去戚家选几个孩子过继吧。
  她今日真的是忙里偷闲,好不容易才有空来这御花园坐坐,没想到还撞上了张潮生。
  哎,大抵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看出来了她和张潮生之间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她选了七人入宫,可偏偏这七人中并无张潮生,倒叫宫里说了好些闲话。
  戚常念揉按着眉心,老实讲,她不想纳张潮生,其他的人选也就选了,做摆设也好借口也罢,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宫里没人知道他们私底下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也不敢乱说,更不敢质问她,能堵住朝臣的嘴就行。
  可张潮生不一样,她要真纳了他,就不能像对待那些侍君一样对待他了,势必要以诚相待,好生礼待着。
  即便她心底有无数牢骚,张潮生还是走近了。他还是那副老古板的做派,脊背挺直,一身正气,戚常念想过将他调入户部,让他掌管财权,也算是对当年他对自己相助的回报,但被他拒绝了,他道:“我志不在此,更何况,我并无这般资历,这样会让旁人对你的决策有非议的。”
  戚常念蹙眉,“我不在意。”
  张潮生道:“我在意。”
  他语气诚恳,表情真挚,叫戚常念也没办法再任性,便只好任他在太医院继续干着了,只是这几年已经升为了院正,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张潮生朝戚常念行礼,“见过陛下。”
  他仪态端方,身上还带着一股药草香,是他常日里的模样,他就是这般,失势时从不谄媚讨好,风光时也不得意忘形。
  戚常念站起身,把他扶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张潮生道:“原是想给陛下请平安脉的,但在承乾殿不曾寻见陛下,明珠姑姑说你这儿,微臣便斗胆寻来了。可是打搅陛下雅兴了?”
  戚常念微笑着摇头,“坐。”然后伸出手让他把脉,张潮生把过脉后,沉吟片刻,道:“陛下今日多有操劳,还需少些愁思,多些休息才是。”
  戚常念点头,想收回手,却又听他道:“听闻陛下又要充盈后宫了。”
  戚常念手一抖,赶紧收回来,心虚一笑,“哪有,都是旁人瞎说的。”
  张潮生垂眸,“臣在礼部看见圣旨了。”
  戚常念尴尬笑了一声,“那什么,礼部逼得实在是太紧了,我便给他们找了些事儿干。”
  张潮生抬眸望着她,也笑一笑,随后扬唇道:“那陛下准备什么时候纳我了。”
  此言一出,直接把戚常念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她惊慌地看着张潮生,他最是古板规矩的一个人,能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质问戚常念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春草也被惊掉了下巴,平日里张太医可从来不会这般逾矩的。
  但这一回,戚常念却是逃不掉了,只见张潮生也蹲下身平视她,问:“念念,你这回又想躲着我吗?”
  他道:“礼部选的那些人我都瞧过了,没有一个有我身份尊贵,即便你选了,来日朝臣还会逼你立正君的,你何不立我?”
  他越靠越近,戚常念越退越后,“还是念念,你怕了我?”
  “十年了,念念,你想负我?”
  *
  御花园里,戚常念直接吓得落荒而逃。她回到承乾殿猛灌冷水,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她摸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实在是没想到张潮生会把话都摊开说在明面上,这些年他虽为太医,可朝臣宫人对他都格外尊敬,大家约莫都知道她与张潮生的那一点关系。
  她其实也不是不想立张潮生为正君,只是……从他们开始认识到如今,她一直是把他当做朋友,恩人,可利用拉拢的棋子,唯独很少思考过,自己是否爱他。
  承乾殿里,月光和烛光胶着,戚常念的心脏渐渐冷静下来。
  有时候,她觉得张潮生也不是不可。他若为正君,势必朝臣不敢再逼迫子嗣一事,也不会总催着纳后宫,他还能帮自己处理政务,自己也能喘口气了。
  夜晚,皇城里,灯火未眠。
  戚常念一个人踏着月光去了一趟长春宫,她看着那棵榕树下的墓碑,扫去了上面的落叶,拿了两壶酒,一人一口,对着墓碑一仰而尽。
  十年之前,纪昀深死在她怀里,她便把人埋在了这长春宫里。这里有太多他们之间的回忆,在这皇城之中,没有人比他们之间的纠葛更深了。
  风一吹,发丝飞扬,头顶的榕树叶哗哗作响,就好像是有人在抚摸着她的面颊,温柔和善。
  戚常念靠着墓碑闭了闭眼,低声道:“我要娶别人了。纪昀深。”
  “以后就不来看你了,你在下面也好好保重。”
  风吹过,戚常念在墓碑下睡着了。
  她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纪昀深和初见时一样冷漠又带刺,可他看见她走来,却又忍不住扬唇。
  他温柔又胆小,不敢靠近她,却因为她的靠近而止不住心跳加快,脸颊变红。
  戚常念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他们一起看着落日,看着晚霞,看着天边飞过的白鸽。
  温暖舒适。
  她从梦中惊醒,脸颊冰冷,眼瞧着天快亮了。
  戚常念缓缓站起身,浑身僵硬酸痛,她摸了摸墓碑,刺骨的凉意浸透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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