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杀了司徒顼,就等着他倒台时吞了他,吞了他泼天的富贵和权力,可惜遇到了个不中用的晏珣,所有事情一股脑倒给自己,失去了司徒顼的信任,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现在是四面楚歌,府内家眷危在旦夕,赵府舞姬的行刺计划不知有没有成功,一时也想不明白周知玄怎么会未卜先知,偏偏选了一个这个左右为难的时机。
***
赵府大乱,冲王宫赶来的护军姗姗来迟,与刺客们在府内厮杀,司徒顼用菜汤酒水往头上一倒,油渍污秽糊了一脸叫人看不清容貌。
他悄悄朝后院爬去,脱掉了华服只剩下里衣,狼狈的像一个乞丐,不料,后院也有打斗之声,前后夹击,进退两难。
豁出去了,一咬牙钻进茅厕,用那粪桶挡住自己,不知道哪个没长眼的护军踢翻了茅厕大门将那粪桶打翻,里头的污秽不偏不倚尽数倒在了司徒顼的身上。
恶臭难忍,不仅是护军,就连刺客都不愿靠近,他捏住鼻子强忍着,一身英明就要毁在一旦。
找不到司徒顼的踪影,刺客忙着逃散,护军紧追不舍,到了深夜赵府才渐渐平静下来,小厮仆妇忙着清场,韩良骞带着一队护军搜索司徒顼,出口都被封了,他断定人还在府内。
一边还留意着王桄的动静,就在宾客慌乱时,他发现王桄的手下悄摸摸的从后院跑去,就派了几人跟着他。
司徒顼被人搀扶着踉跄的走出来,浑身的臭气熏天,众人见了都退避三舍。他气恼的扬言要手刃了那些刺客。
此间王桄手下的踪迹被发现,韩良骞闻讯将消息传到王府,周知玄一行人火急火燎赶去城外荒郊。
雪夜茫茫,探不清前路,月光都被拢住,马上提灯忽明忽暗,前方的骑兵也渐渐招架不住风雪强大的冲击,周知玄的厚麾在这场大雪之中于事无补。
就算是刺骨的寒冷也不愿放弃一丝机会。
等赶到荒庙,积雪已经将瓦顶压塌,里面一片狼藉,贡台上零星的一点血迹,让周知玄心头一紧,下意识告诉他这就是秦幸的血。
所幸庙里没有一人,王桄机敏,发现事情出现端倪,赶紧转移了目的地。
一怒之下,周知玄将贡台劈碎,腐木散落了一地,那岌岌可危的大佛像就要倾倒,果不其然,轰的一声,碎在了地上,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随军都被吓得一惊。
佛像的脸慈眉善目,落在地上竟没有碎,正正对上了周知玄的眼睛,就这样望着他,黝黑的眼窝加上诡异的笑容,哪里是佛明明是索命的鬼怪。
一剑下去,佛像的头颅被砍得四分五裂。
“继续找!”他一声喝令,又奔向雪夜。
***
秦幸被困在马车上,他们正朝东边走,不是邑安的方向,极度的寒冷致使她手脚冻得发紫,外加衣物鞋袜都被雪水浸湿了,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冻死。
她冲着前面驾车的小厮喊道:“你们趁早杀了我,与其冻死不如一刀来的爽快。”
车外默不作声,只剩下寒风呼啸和马车轮滚地的动静。
“说话啊,都是哑巴吗!”
依旧没有声音,秦幸深觉不对劲,费力爬起来掀开前面的车帘,赫然看见马夫头身一歪死在了座位上,而那马正在毫无目的四处乱走。
展眼看去四周,空无一人,王桄便是要自己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连尸体都没有人收。
秦幸躺着车厢内,好在车速平缓,她一鼓作气滚下了马车,臂弯护住头部,雪地松软所幸没有受伤。
这样一番折腾倒叫身子热乎起来,又找了些尖锐的石子割开束住手脚的麻绳,浑身松快终于自由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冰雪荒原,雪花一片片落在脸颊,都是刺骨般的疼痛,她摸索着,只有草木枯枝的锋利触感。
忽而听见马匹的喘气踏蹄之声,那匹马儿像是有灵性的,就在不远处埋头吃草不再乱跑了,倒是给了秦幸一线生机。
“驾。”秦幸骑上马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周知玄他们已经在荒郊搜寻了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为首的护军是他的得力手下,叫丰万。
丰万望着前路,试探问道:“大人,前面就怕大雪封山,等天亮了再继续找吧。”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给我找下去。”
烛灯照着周知玄的面庞,愈发冷漠无情,他淡淡回应,却没人敢不遵从。
远处的探路骑兵匆忙来报,道:“大人,前面有车轮驶过痕迹。”
没有被大雪掩埋过去,兴许马车刚刚走过。
周知玄下马查探,摩挲这泥雪相交的地面,掌心触及到地面,似有震动。
“都慢着,不许做声。”他高声喝令,静静感受地面传来的讯息。
思忖了良久,震感愈烈,越来越靠近,是马蹄声,他更加确定。
抬首看去,不远处有一个红衣女子踏雪而来,迎着这月色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