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是上路的人,还这么多要求。”李大人瞟了她一眼。“能为西梁为贵妃娘娘祈福是你的福气,不要不识好歹。”
她忽然想到一计,“只要是扮做男子就行,我把头发束起,岂不是更像。”
他考虑了会,好像也是个法子,于是颔首答应。
秦幸左右扫视了下,手上的绑没解如何束发,“李大人,请为我解绑吧。”
三两下功夫手腕轻快了,她将长发束起,不细看还真像个白面书生。
老黄欲将她重新捆起来,秦幸轻轻退后一步,对着李大人笑道:“这次祭祀如此重要,小女身为西梁子民自然心甘情愿的入坑为祭,只是王上知道李大人行事怠慢,以女充男吗。”
瞧着李大人面色铁青,秦幸接着道:“通天大计神圣,我以为李大人与小女同心,虔诚衷恳地祝祷大计将成。”
他虚着眼睛看着秦幸饶有意味地笑了起来。
“笑话,通天大计你又懂个什么,来人带走。”
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不必跟她口舌相论,指令下达后,两个男子立刻就要将她擒制住。
“等等,大人。”秦幸停住脚步,眼神似乎柔和了些,带着凄婉。
“小女不久人世,此生就一个疑虑。”
李大人略有犹豫,更是好奇,“说吧。”
“大人,通天大计小女能否窥知一二,到底是为了贵妃?还是整个中原。”秦幸平静地将疑虑说出,就算大放厥词,此刻她还不会死的,活生生的祭品不可能轻易杀掉。
“好大的胆子。”他轻笑“估计你到死都是个糊涂鬼了。”李大人出乎意料的分外冷静,接着低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就算他知道其中玄机,也不可能开口,秦幸只好换个话头请他入瓮,“是啊,只是还有一事,说起来略微麻烦,若是用女子扮做男儿身为祭,会不会功效有差,如果上天感念王上不诚,那可怎么办。”说完幽幽长叹一口。
其余人顿时哑然,他们可不信心诚不诚的,把差事办好安安心心回家才是正事,如果祭祀失败,王上发现祭品有异,追究下来那才是大问题。
李大人考虑到这点狠狠瞪了老黄一眼。
他也立刻会意,“李大人,小人估摸着就差几个了,时间紧迫,这着实不好办啊。”
“下一个必须是男的。”李大人冷冷道。
“是,是,小人保证。”
“再有什么差池,问责的就不是我了,而是司天监晏大人。”一群废物,说完他甩袖离开。
秦幸推搡着被带进祭坑,土坑高度已有一人之深,她直立起来才能勉强看到外头的情形,如果是自己,翻出去可以很轻松,但是这个坑内少说有百余人,大家怎么办,出了这坑又能逃向哪里。
就在她踌躇难办时,一群异域打扮的女子走向祭台之上,面颊苍白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双唇血红一缕黑色纹路从额间蔓延到脖颈处,双颊还绘制上了看不懂的图腾,鬼魅无比。
鸣鼓,起筝。
巨大的声音冲击着秦幸耳朵,巫女们身上的饰品绫罗随着鼓乐舞动,一边跳动时嘴里一边念着咒语。
哪里是祈福,更像是巫蛊。
秦幸身旁的人有的怏怏地静坐发呆,有的走来走去烦躁不安,还有些昏厥在地未知生死,当听见鼓乐的那一刻,几乎全部躁动起来,哭喊声,求饶声一片。
“是要开始了吗。”旁边一个莫约十三四岁的男孩颤栗地问着。
秦幸此刻同样是心烦意乱,她还是冲他一笑,“我也不知道。”
“爹,娘,孩儿不想死,孩儿不想死!”那男孩哭地凄烈,未知何时来临的死亡,如同待宰羔羊,才是最绝望的。
秦幸看着他们悲嚎着,如鲠在喉,安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心头好像被紧紧揪住,不禁握紧袖中的短剑。
祭台上正在做些诡异的仪式,旁边的官兵倒少了许多,坑上六处防口,每处都有火把,正值盛夏草木横生,将前方空地燃起,火势之大到可以争取些时间,秦幸走到祭坑的正中央,后方右侧出路守卫严密,若是能寻来一马,来个声东击西冲破防线,或许有一线生机。
秦幸谋划着,这个计划未必不能成,突然她肩膀被撞了一下,那人走的迅速,正当秦幸忿忿回首时,对上了那人的眼睛,一双如鹰的眼睛,狠厉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她的目光下至,他怀里的东西不小心露出一角,寒光灼眼,仅仅一秒被他小心藏好。
秦幸连忙避开他,装作无事发生,那怀里的明显是把刀。
那人平静地走到边缘坐下,面朝秦幸,目光一直锁定着她,而秦幸也打量着那人,时不时与同伴交谈,偶尔后仰佯装睡觉。
能发现他做每一个举动时,都在关注着自己。
这是一场内心里的博弈,带着兵器他想干嘛,无非两种,自刎或是自保。
此人敏锐如果可以和他结盟,胜算或许能加一成。
鼓乐并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巫女还在舞动,夜色下如同妖女,银色项圈手环晃动闪耀时的光芒像是咒法,摄人心魄般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