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我知道了。”日后不会在这么冲动,她不禁摩挲着那把短剑,似乎这把剑总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见秦幸兴致渐好起来,于是道:“短剑用的还趁手吗。”
随行包裹中无意发现的短剑,做工精细小巧,拿出来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适合她。
“嗯。”她点点头,“如果没有这把剑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可能就死在了山谷之中,天光台之下。
“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了。那你呢,你们怎么会辗转到此。”
周知玄思忖片刻,缓缓开口:“为官,贬黜。”
秦幸眼底闪过一丝讶然,如果是这样便都说得通了,大晋官场诡谲,就连祖父也都是谨小慎微,行差踏错一步便是贬黜,官场不得志,又是明争暗害的,故而戒心倍增也是情有可原,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但是也不无道理。
见周知玄模样年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秦幸不由安慰:“看你年纪轻轻就在朝为官了,少年英才,不像我二表哥,考了三年还未进会试,所以在哪里都能从新开始。”
她竟然全信了,周知玄不由一笑。
对啊,在哪都能重新开始,初秋的风很凉,它会吹过山谷,吹过丘陵,吹过山川,如日月相伴,掠过长青松柏。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①
周知玄遥望着远处,恍然开口:“秦姑娘你方才问我是何人,我姓周,名九如,周九如。”
并非不想告知真名,眼下自己身陷囹圄,早已成了众矢之的,自身已经难保,秦幸知道的越多,只会被牵扯的更多。
“九如。”秦幸重复了一边名字,若有所思,“九回屿白浪,一半如青天,是个好名字。”
抵达信州,不分日夜的行程,一路人也疲倦不堪,经过信州官家驿站,便决定暂时休整几日,只是信州偏僻大多是荒山,所以人烟也稀少,这个驿站看起来各外破旧,简简单单一个院子三两个厢房。
一个月里周知玄他们是第一个客人,掌柜倒不含糊,忙前忙后很是妥帖。
夜幕降临,待他们酒足饭饱后,掌柜也不客套,很熟络的跟着一起说说笑笑。
他轻抿了口酒说着:“诸位大人,看来是第一次来此地吧。”说完又将头埋下,悄悄道:“等夜深了,可千万别到后头山上去。”表情惊恐,故作骇人的模样。
三更半夜的谁没事上山,寄明笑笑,还是想问个所以然:“怎么,山上有洪水猛兽?”
“对!”掌柜重重点头,表示肯定地看向寄明,“不过这狼啊虎啊,到不足为惧。”
“那不然还有什么,神神叨叨的。”寄明不屑地笑道,将他话全当听个玩笑。
“我看啊,是采花大盗。”其中一个护军插进话来,顿时所有人笑作一团。
秦幸身为队伍里唯一的女子,话说到这里,难免有些难堪,她心里不舒服,但也没那么娇气。
“掌柜有话请直说吧。”久不说话的周知玄突然开口,这场面顿时凝滞起来,谁都不敢发声。
“我正要说啊,别急。”他又酝酿了片刻,手指着窗外,“不是我胡诌,那山上啊有鬼!”
话音落,寄明把酒盏重重往桌上一放,突兀的声音将掌柜吓得一激灵,“我当时什么呢,哄三岁奶娃娃的话,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位大人,你且让我把话说完嘛。”
“我们这么一大帮子人听你胡言,才真是傻子,走走走,上去睡觉。”说着寄明拦住三五人就要往楼上走。
“不急不急,掌柜你先说。”秦幸一向对这些江湖怪谈,牛鬼蛇神饶有兴趣,平日在茶馆酒肆听那些说书的,能听个一天,乐此不疲。
陆行舟笑道:“秦姑娘一个姑娘家,似乎对这十分有兴致。”
“不瞒你说,山海经我足足翻阅了五遍。”
“不害怕?”
秦幸正想回答,却被周知玄抢先道:“鬼怪哪有人心可怕。”
“对,周公子说的正是。”
你一句我一句的,掌柜是哭笑不得,拱手道:“诸位大人,且让我说完嘛,说起来,是三月前发生的怪事了,我们这的伙计,家住云岭村,就在这山头后面,有一日他夜半归家,正逢大雨,刚入半山腰,就看见那林中燃着大火,雨中大火,你们说怪不怪。”
“怪。”秦幸认真听着,颔首表示认可。
那掌柜接着道:“他吓得可不敢凑近看,就躲在那石头后面观望,只见火里还有活人,被烧着的躯体在不断挣扎,这下才意识到不对,赶紧跑过去救人,待跑近了一看,地上无数具焦尸啊,吓得他啊拔腿就跑,足足在家里昏昏沉沉睡了五日才敢出门。”
“后来呢?”
“后来,那伙计找了个晴天特地去山上看了一眼,焦尸没瞧见,倒是发现乌黑黑一片的火烧痕迹,就在他撞鬼的那个地方,你们说荒山野岭的没啥人,谁闲的没事去那处放火,我看啊,就是那冤魂难以瞑目才来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