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幸伸了伸懒腰,“是啊,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了,小姐,今晨江瑜少爷从雍州来信,问你在不在府内,我正纳闷呢,他信一来,小姐就回府了。”
秦幸不由会心一笑,江瑜是懂她的,山阳城被封,等他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换好了寝衣,俏红便钻进了她的被子,两人体温相融,寒意四散,便想着和秦幸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小姐,大夫人想给您议亲,俏红也听见了。”
秦幸不说话静静握住她的手。
“我想着,顾家那新科状元的确好,不过木讷的很,没有情趣。”
秦幸不禁笑笑,悄声说道:“怎么,你见过他?”
“俏红哪有机会,都是听院子里姑娘们说的,高门大户的奇闻逸事都逃不过她们耳朵。”
“是啊,木讷的人确实不讨喜。”
不知怎么了,眼前浮现出周知玄的身影。
摇摇头始终消失不掉,索性将头埋进枕头里,红晕在床幔中看不见,也散不去。
耳边俏红还在低声说着:“顾状元不讨喜,但他二弟顾平奕是个极佳的,相貌清隽,舌灿莲花,可会讨姑娘开心了。”
“顾平奕?”是酒楼不依不饶的那人吗?
“小姐认识?”
算不上认识,但他那身衣袍纹路眼熟且有异香隐约散发出来,或许跟那两本册子有着关联。
“俏红,你说候府酒宴是在何时举行。”
“两日后。”
秦幸将身子侧到一旁,小声吩咐道:“俏红,明个你就告诉舅母,我也要同她一起去赴宴。”
俏红来了兴致,笑着打趣道:“小姐不是一百个不情愿吗,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确实,倒要看看顾家二郎是个怎样的人物。”也要看看这宫里的衣料有着怎样的玄机。
眼下任何机会秦幸都不想放过,也许一丝一毫都会成为事情的关键。
翌日,林氏听秦幸愿意去了,乐的跟什么似的,从头到脚的行头全都张罗个遍,长公主府里的姑娘可不能差,城里各大成衣坊逛了一圈才挑出一件能看的,首饰也把老夫人的私藏拿出来用了,总归还是为了一张面子。
***
马车停靠至顾府门前,韩良骞拿出请帖,周知玄跟在身后,两人入内,还未到午时,宅子里都是来来往往的宾客。
偌大的候府,宅子古朴,庭院雅致,里厅的匾额用浮雕工艺雕刻着祥兽,两旁的石柱皆刻着花草树木,十分考究,左侧的石桥也都刻着各式各样的形状,周知玄看着深觉奇怪,是有什么寓意吗。
后来韩良骞告诉他,顾老爷痴迷石艺到废寝忘食的境界,那些身居高位者,钱财色/欲已经满足,往往会另寻宣泄口,有人爱音律,有人为诗狂。
而西梁相国司徒顼独爱作画,曾用重金求一古迹,踏遍整个中原。
水榭亭台,隔池相映,枫叶林后迎面走来一人,容色苍老,背着手凝神欣赏着秋日湖景。
韩良骞侧目对着周知玄开口:“他便是司徒顼。”
本以为是个欲权贪色的脸,看着他衣着质朴,发丝也不拘小节散落在肩上,手里比划着,这样一看倒有几丝文气,如何也想不到这就是西梁第一权臣。
他回首见到韩良骞,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数秒就变为喜色。
满脸笑意,朝着他拱手道:“韩先生。”
面对司徒顼的恭敬韩良骞像是习以为常,轻轻颔首。
“老夫刚刚就想着韩先生怎么迟迟未到,这刚赏完湖景,就遇上所思之人,甚巧。”
目光触及到周知玄,司徒顼上下打量了番,止不住的拂须点头。
“公子如玉,甚好!敢问这位是。”司徒顼问道。
“回相国大人,这位也是在下的学子,前几日刚来松竹斋。”
这时,周知玄上前躬身行礼分外妥帖:“在下周九如,见过相国大人。”
司徒顼眉头蹙起,摆手说着:“哎,不必这些虚礼,既是韩先生的学子,那咱们就算得上是同门。”
“在下不敢逾礼,能和大人成为同门已是周某荣幸。”
看着他礼数周全,相貌堂堂,不禁多留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