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秦幸垂着眼,略显羞涩,“如宜还没想过这些事,也不想随意找个男子嫁掉,凭白浪费掉一辈子。”
外祖母埋头思量了良久,缓缓开口:“这事我同意如宜,江家人丁稀少,孙辈也就如宜一个丫头,来日她出嫁我是一百个舍不得的,不急,先不急。”
“哎呀母亲,仅是议亲罢了,如宜总不能在家呆一辈子吧,总要找个贴心人过一生的。”
林氏的话倒让老夫人想起了她苦命的女儿,为了一男人赔上了一辈子。
也深知一个女人独守空夜的日子有多难熬。
一口甜汤咽下,将一块鱼圆夹进秦幸碗里,低声说着:“就算要议,那也得是最好的..”
说起来,秦幸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婚嫁之事,也许那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糊里糊涂把自己给嫁了,只是眼下不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外祖母,舅母,我还不愿意。”
话音落,林玉霜满脸疑虑,随后笑道:“如宜,那你是还没遇上好的,遇上喜欢的,满心满眼都是他。”
没有插嘴的功夫,林玉霜又开口:“母亲也见过,保定候那个及第的小公子,才华横溢一表人才,与如宜年龄也相仿,是个极好的儿郎。”
说起那人,外祖母眼前一亮,指着林玉霜哭笑不得,“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啊,难怪你今个对那孩子格外殷勤。”
“母亲可别取笑我了。”林玉霜掩嘴笑着。
“不错,不错,那是个好孩子,为人谦逊有礼,不骄不躁。”
“是啊。日后在朝为官不愁没有好前途。”
外祖母长长叹了口气:“管他为官不为官的,就算是布衣白身,对我如宜好就万事大吉了。”
她们你一句我一嘴的,秦幸仿佛明个就得嫁给那人。
看着秦幸始终没说话,林玉霜抿抿唇,试探地说道:“不过还是得看如宜喜不喜欢。正好,两日后候府办宴,各家的勋贵都会到场,纵使瞧不上那顾家的,旁的也行啊。”
林玉霜对于议亲做媒这事乐在其中,瞧着老夫人脸也冷了,不由开口:“咱们如宜嫁个皇亲贵胄也是绰绰有余的。”
秦幸垂着脑袋,紧握的茶杯也渐渐发热:“舅母我不想去。”
第38章 侯宴上
她言之果决,林氏刚到嘴边的说辞又咽了回去,轻抿了口茶,干笑道:“罢了,不去就不去吧。”
外祖母用完了饭擦了擦嘴角,说:“如宜是个有主意的,她若想好了我们就别跟着张罗。”
这个话题就此作罢,舅母又扯了些家常话,近来舅父常被拘在宫里,新帝年幼,相国辅政,司徒顼不是个好相处的,盐矿税收出了差池,故而处处给他使绊子,太府寺卿不是个闲差,一层层官压下来,四方贡赋,百官俸轶,已然焦头烂额。
“说来就气,太常寺那些吃空饷的,祭祀之事搞得国库亏空,到头来栽在咱们头上。”林氏一个劲地朝着老夫人诉苦,“国家大事,我也不懂,只是年年九赋田税都是定额定量,一文钱我们都不敢白拿,说严重点,贪污罪名怪下来,都是要掉脑袋的。”
“舅母言重了,罪不至此。”秦幸轻声安慰道,只是有一疑惑,“舅父为官本分,或许是有什么纰漏?”
西梁式微已久,与他国贸易的两城也被封锁,人为财死,太府寺很可能有人中饱私囊。
外祖母不屑管这些宫里的事,恹恹道:“自己家相公都顾不好,在我这吐什么苦水,江赢这祸害死了,一了百了,剩下一烂摊子。”
她叹着气,“祸害,祸害啊。”
林氏瞧着老夫人离了席,苦笑着:“知道母亲不愿听这些官场上的事,不提了不提了。”
“舅母也别忧心,没准舅舅明日琐事了结就能回来了。”秦幸笑着拍拍了她掌心。
“都怪那妖妃祸国。”
想必林氏说的是那位杜贵妃。
“还有那司天监,撺掇着江赢祭祀,弄的民不聊生。”林氏一气之下把茶盏打倒在地。
尖锐的声音划过秦幸耳间,让她猛地想起一事。
司天监,在山阳城时李大人口中的司天监。
“舅母可知司天监里,可有位姓晏的大人。”
林氏闻言思量了会,“如宜说的是司天监正使晏珣吧,就是这厮心怀不轨,平白的看看天象就能看出玄机,那不人人都能称王称相了。”
应该就是他,而这个人又和江赢的通天大计有着怎样的联系。
晚饭散去,秦幸在房里看着月亮,思量着最近发生的种种,山阳之乱,通天大计,晏珣,还有父亲的死,一切都没有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