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男子,长相憨厚老实,眼睛清明,瞧着就不是坏人。
陈伯活了几十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看人的本领不说完全笃定,那也是十之有八差不离。
“老人家,不要怕,我们都是路过讨活的良民,看到贵地如此情形,和兄弟们商量来帮帮忙。”
陈伯心说,我没怕,就是不知道对方就这几个人要怎么帮忙?
帮什么忙?
“唉,这后生不是我说,你们要帮什么忙啊,我们这儿也没什么要帮的啊?”
不是陈伯想的多,虽然对方看着像好人,但是面生都没见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影七化名的木七,已经被王爷转为明卫,安排在外面经商做生意,做生意的帮工就是顺带秘密养的人。
其他影卫都是沉默寡言,多做事。
木七摘下黑巾蒙面,反而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一样,变得能说会道起来,和一群狡猾的老狐狸迂回谈生意。
被怀疑居心不良,木七没有生气,反而和善的说道:“老人家,小子家乡也是守着一条大河,有一年,河岸的堤坝泄堤,洪水直接淹了整个村子!唉,我们哥几个在外地做活才幸免于此。”影卫边摇头边看老翁的神色。
看陈伯面色难看,接着说道:“唉,所以我们路过此地,看贵地河水涨势,和我们村子多年遇到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就赶紧过来告诉您老人家。”
陈伯常年看守水则石人,县太爷不管事,只有陈伯的话,那些住在平河附近的百户人家才会相信,并且同意搬离。
陈伯思忖一会儿,越想心里越慌,但若是河水真要决堤,这些农家人该怎么办啊?
“那……这位小哥,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见人终于被劝动,木七笑了笑:“府平城附近有一个大商户临时建造的善堂,我们其实是他们派过来的,商户老爷行善积德,肯定会收留你们的!”
“商户停留的时间就一个月,去晚了可就赶不上了,所以还请老人家和这些乡民好好说说。而且,若是一月时间没有发生洪水决堤,大家再回来也没有什么损失……”
啰啰嗦嗦,木七说了许多,若不是王爷耳提面命屡次传信过来,木七也不会亲自出马,就怕把事情给办砸了。
陈伯听了对方的话,早就相信木七的这番说辞,因为他见过那些喜好稀奇古怪的富商,愿意散财积累福德,保佑下辈子福运昌盛的。
“那好,我现在就去通知乡亲们,让大家赶紧收拾收拾离开……”
暴雨一直下着,未曾停歇,木七之前因为查探堤坝耽误了时日,此刻也跟着陈伯一起去劝乡亲搬离。
陈伯守了石人几十年,这些乡亲县太爷的话不信,也会相信陈伯说的话。
更何况,还有木七说的那什么商户,就算后面没有发生水灾,对他们来说,也不吃亏。
不到一日,这些乡民拖家带口,身上揣着干粮和全部家当,随木七他们上了路。
不用经过府平城,木七从城外的山丘上抄近道,乡亲们赶着牛车、驴车,一群人连拉带驼,走了足足一日,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那些商户临时建造的善堂,虽然简陋,但足以安置的下百余户人家,还有很多带刀的守卫,可能是镖师,看管着米粮食物,不怕有人偷盗抢劫。
乡亲们吃完了干粮,商户老爷真的命人给他们发米汤饭食,量很足,根本不怕吃不饱。
木七留下的人手,站在平河附近不远处的高地,在人搬离后不到一日,眼睁睁的看着河水没过石人,河浪积压冲刷着堤坝岸壁……
终于,好似不堪重负一般,一处堤岸直接裂开,“哗轰”汹涌的洪水像咆哮的野兽一般,冲垮了河堤,逃出牢笼开始撕咬周边一切活物。
人在天灾面前是多么的渺小,那名手下来不及感慨,就瞬间离开原地,以免殃及自身,赶紧回去向头儿汇报。
木七收到消息,先飞鸽传书给王爷报信,然后传递消息通知驿站的内线,八百里加急赶紧向皇城禀报灾情。
灾情自然是说得越严重越好,这样,皇城才会派钦差来安抚灾民。
木七亲自安排一批黑衣人,连夜伪装了灾民受灾的情况,将一些死尸扔到洪水里,装成被淹死的村民,还有死里逃生、漂在洪水之上的百姓,木七都找人假扮。
他们的人会武功,适时演一下不会出问题,但是若是让那些的百姓来,恐怕不是生病就是会人心动荡漏了馅。
木七在办事前,在高处往下看了一下,竟然在洪水上发现了几具尸体,木七心一颤,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利,漏了几户人家,没办法,只得把陈伯带来。
这些人里,只有陈伯和他们相处最久,有待信任。
陈伯被带来一瞧,原来,死去的那几个,都是村里冥顽不灵的老赖头,不好生产、游手好闲的一帮蛀虫。
肯定是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回去,想要去村民们家偷盗,不想,洪水将至,直接送了性命。
陈伯无奈摇头,叹了口气,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