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说话,只是突然间没了动静。
随砚等了一会,有点不耐烦的挣脱开束缚着自己的被子。
但是翻身爬起来时,却一眼就看见提子站在床下,满眼无辜的看着她。
随砚:“啧!”
她爬起来在提子对面坐下:“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掩耳盗铃!”
提子乖乖的趴下,仰着脑袋继续无辜的看着她。
随砚戳了戳提子的脑袋:“我刚刚都看见了!这一次是真的看见了!亲眼看见的!!”
提子打了个滚,在随砚怀里撒娇。
随砚很没原则的原谅它了:“算了,我下次肯定逮住你。现在我们出去找点吃的吧,管家应该来给我们送饭了……我都饿死了。”
提子颠儿颠儿的跟在随砚身后,仿佛刚刚那件憨到有点蠢的事情不是它做的。
随砚慢吞吞的走到客厅:“嗯……应该在保温箱里吧。哇哦!好丰盛啊。”
她不紧不慢的把依旧热腾腾的饭菜端到餐桌上,又把提子的饭放在它面前让它自己吃:“看我多好,都不跟你计较刚刚那件事。”
提子很配合的点头,两个家伙就这么幼稚的互相捧场。
有提子偶尔逗随砚,她看起来每天都挺开心的,只是依旧不爱跟其他人接触。
祁临寒倒是会经常来找随砚玩,偶尔会带着她一起喝酒,偶尔是想带她出去玩。
只是他邀请了随砚无数次,随砚都没有跟他出去玩过一次。
白珩和军医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就继续之前那个任务了,好在他们走之前来祁临寒这边跟随砚见了一面,不然随砚可能真的要哭死。
随家那边的人和沈念依旧几乎不跟随砚联系,随砚对他们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逐渐消失了。
随爷爷和奶奶倒是经常跟随砚联系,他们也是随砚最舍不得的人了。
乔泽跟随砚的联系次数也多了几次,只是他们聊天的内容还是那么几句场面话。
陆运灵也不死心的经常来找随砚,只不过她现在连庄园的大门都进不了,只能靠运气在门口跟祁临寒和随砚遇见几次。
随砚还挺乐意跟祁临寒一起给陆运灵添堵的,每次看着陆运灵被气跑,她都会格外期待下一次跟陆运灵的见面。
与此同时,实验室那边也越来越忙,随砚迫切的想要在二十岁之前拿到最高奖项,让自己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她想要保护好所有她在乎的人,她给自己的压力是外人想象不到的。
以至于朱月每次见随砚都觉得她瘦了好几圈,都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叮嘱她要注意身体。
随砚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每次都是一副乖巧的样子。但是,她也每次都不会改变,每次都还是会伤害自己的身体。
在所有人里面,提子对这一切的经过都是最清楚的,也同样是最无奈的。
他清楚的知道,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他阻止不了随砚。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这样,他下一次就能早点找到他的砚砚,早点给他的砚砚最强大的后盾。
他下一次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就这样,随砚的二十岁生日很快就到来了……
第24章
「番外」结束了
随砚最开始并不知道,祁临寒在她二十岁生日这天,邀请了随遇他们所有人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因为祁临寒已经逐渐的知道,随砚跟她的那些家人之间有着很深的误会。
她明明是一个有点憨,反应有点迟钝的小姑娘。但是在那些人的眼里,她却变得那么不堪。
祁临寒有点激动的往随砚住的那间房子那边走,他想好好的的跟随砚说说这件事,想要随砚以后可以开心一点。
只是,在踏进那间房间时,他却惊恐的看见随砚蜷缩在床边,嘴角淌着猩红的血液。
他的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阿砚!”
祁临寒小心翼翼的把随砚抱起来:“阿砚,我们去看医生。”
随砚咳嗽了两声,她抓住祁临寒的手,声音平静到让人颤抖:“祁临寒,放我下来。”
祁临寒的眼眶都红了:“不放!我们去看医生!”
随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放开!”
祁临寒的动作僵住,他几乎是在祈求:“阿砚,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随砚轻轻的摇头:“不要……祁临寒我很累,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
祁临寒眼眸通红:“我叫随遇他们过来了,你们有什么误会就解开好不好?就像我们那时候那样。”
随砚弯了弯嘴角:“不要,祁临寒,伤口是很难痊愈的,就算愈合了,也会留下……疤痕……”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些年,我活的很累。我现在完成了所有我想完成的事情,已经没什么理由可以支持我继续活下去了。”
祁临寒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可是,你还有你爷爷奶奶,还有白珩和那个军医,你还有提子,还有我啊。”
随砚猛的又咳嗽了几声,她虚弱的说:“我只是想……做一件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我不想再这么痛苦的活着了……”
提子眸光沉重,它走到祁临寒身边,轻轻的把爪子搭在了祁临寒身上。
祁临寒苦笑着,眼眶却湿润了:“好,那阿砚下辈子一定要开开心心的,一定要知道保护好自己。”
随砚勉强的笑了笑:“谢谢……”
祁临寒小心翼翼的把随砚放在床上,又仔细的给她盖好被子。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阿砚,对不起。”
我以为我对你好就行了,但是好像我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对你好过,我一直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
他脸上沉重,一步一步的往他准备给随砚办生日宴的大厅走去。
随砚看着窗外祁临寒的身影一步步远去,她撑起身体坐起来,看向提子说到:“他们也来了,我想给他们留一个东西。”
提子默默的帮着随砚干活,默默的看着她自己录完一个视频。
做完这一切,随砚才说到:“我们走吧。”
提子走到随砚身边,让她扶着自己。
这一人一狼,踏着外面的鹅毛大雪,独自的离开这座华丽的庄园……分割线……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某城市郊外的一座庄园里,一群人正在进行聚会。
原本应该高昂的气氛现在却格外的低迷。
祁临寒按了按眉心,一想到那个病弱的身影他的内心就忍不住的烦躁不安。
而他身边的陆运灵低垂着眼眸,掩盖住眸中那快意的笑。
叶安宁终于忍不住问:“你叫我们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沈念皱起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另外几个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眼神里分明满是冷漠。
陆运灵咬了咬唇:“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她,但是……”
祁临寒的声音冷下来:“陆运灵!”
沈念也冷笑:“你说她干嘛?我们确实不喜欢随砚。再说了,祁少当初不也是那么讨厌她?”
随砚之前总是以乔泽青梅竹马的身份缠在他身边,最后硬生生拆散了他跟沈念两个人。
所以沈念才会对随砚有那么大的怨气。
祁临寒深吸一口气:“是,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她。但是现在,她要死了。”他说的很平静,只是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悲痛。
这话一说出来,客厅里的人都错愕的看向祁临寒。
他们虽然不喜欢随砚,甚至会讨厌她,恨她。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要她死……
祁临寒苦笑:“你们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罪名扣在她头上,明明是她最亲密的人,却对她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陆运灵像是下意识的反驳:“临哥,但是那些事情确实跟她有关系……”
祁临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是,他是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事情不是随砚做的,他只能自己相信随砚。
随遇和随知有点慌,随砚是他们的亲妹妹,他们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她不怎么关心,甚至曾经对她恶语相向。
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让她死。
叶安宁是随砚后妈的女儿,她跟随砚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也有点不安了,随砚曾经造成她的母亲流产,最后失去生育能力,甚至一直到现在身体都有后遗症。
虽然那时候随砚年纪还小,但是后来她也遭到了报应。她被人蓄意用车撞了,一直到现在连走路都会有一点瘸拐。
叶安宁到后来甚至没办法再去恨她,只因为她见过随砚哭的样子。
乔泽站在角落里,他的目光有点涣散。相比于其他人,他其实早就对随砚感到很愧疚了。他的手指蜷缩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
祁临寒提前说到:“她其实很想你们,哪怕你们对她说过那么恶毒的话,亲手对她造成那么大的伤害,她也从来没有怪过你们。”
“我希望,你们能够看在她要死了的份上,好好的见她一面……哪怕是装的也好。”
沈念抿了抿唇,祁临寒的话确实触动到她了,她无法想象随砚死了是什么样子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在想,祁临寒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罪名扣在她头上?
陆玉灵见大家的态度似乎有点松弛,她正准备不动声色的火上浇油几句,大厅里却突然亮起了一个投屏,而屏幕里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
女孩脸色苍白,脸上却带着轻松的笑,只是那漆黑空洞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生气。
她说:“大家好啊,我听他们说你们来这里了,我就弄了这个。我知道你们不想看见我,但是我怕我死了有些话就再也说不了了。”
“念念,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拆散你和小泽哥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想我,我也不知道你现在还会不会相信我。”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好像没什么能解释的,就……咳、咳……”
女孩剧烈的咳嗽起来,猩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滴落,沾在那雪白的衬衫上显得格外的刺目。
她的目光开始涣散,她轻轻摇了摇头:“算了,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就……再见吧,希望下辈子,我永远都不要遇见你们……你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投屏随着她声音的消散而关闭,祁临寒内心是压抑不住的慌乱。
他正准备说什么,大厅里突然进来一个佣人,那人的声音有点颤抖:“祁少,随小姐刚刚离开了庄园。”
祁临寒愣住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外跑。
然而一出门就看见了两串印在雪地上,已经不怎么清晰的脚印。
大厅里的其他人也都追了出来,他们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够有机会弥补她。
曾经的一切无论真假,他们对她造成的伤害都远远的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
祁临寒顺着脚印往前走,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他终于看见了她。
四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卧着一只巨大的白狼。
白狼的身边靠着一个女孩,在这刺骨的寒风里,她却只穿了一件衬衣。
她安安静静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祁临寒跌跌撞撞的走过去,走到她的身边。
随砚听见声响,她回过头,恍惚间似乎看见了那个把她救出火海的少年,那个她给予了所有信任的少年。
身旁的白狼低低的吼出声,那是野兽之间的威胁。
随砚回过神,她的眼眸暗淡下来,空洞的看着这一片白雪。
祁临寒的声音都在颤抖:“阿砚……”
随砚又恍了神,她朝着祁临寒伸出双手,她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她说:“祁临寒,我想回家。”
祁临寒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他温柔的对她说:“好,阿砚,我带你回家。”
白狼轻轻的蹭了蹭随砚的小腿,似乎是知道她要先走了,它的眼里流露出不舍。
随砚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勾住祁临寒的衣领,她说:“祁临寒,我想回家。”
祁临寒紧紧的抿着唇,他正想要安慰她,却又听见她恍惚的声音:“可是,我好像没有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在呢喃。
随着她说的话,她轻轻勾着祁临寒衣领的手也无力的垂下。
后方跟过来的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祁临寒却恍然未觉,他低下头,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随砚的额头。感受到她冰冷的身体,他的眼眶慢慢的变红。
他抱着她一步步往回走,他颤抖着说:“阿砚,你别怕。我带你回家了。”
他后悔了,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的护着她,不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
只是她再也听不见他的话了,再也不能知道他现在所想的了。
随砚死了,死在了她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她生前众叛亲离,死于病痛。死后,却带走了所有人的心……
明明是严寒的天气,却突然下起了大雨,一尺深的积雪全部都融化又结冰。
雷声震天响,闪电不断的落下,这个冬天刺骨的冷。
祁临寒站在一座水晶棺前,怔怔的看着里面躺着的女孩。
乔泽说,随砚吃了很多安眠药,她是自杀的。
她的身体冰冷,精致的五官依旧那么好看。她以前一直都是最好看的那一个,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在乎自己的脸了。
似乎是因为,她听见祁临寒说他讨厌她那张脸。
沈念和叶安宁从刚刚看见投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觉得自己错了,随砚以前是多开朗乐观的小姑娘啊,怎么现在就自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