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重生后——绘花猫
时间:2022-03-21 12:35:08

  不仅不傻,而且聪明到让人觉得高明的地步——但是这一点她既然能看出来,那么李章也能看出来,所以李佾有什么后手来佐证自己就只是个爱情蒙蔽双眼的傻子呢?
  她忽然想到去了建安宫的李傕,李傕会从建安宫里面带来什么?
  正想着李傕,外面便通传说李傕从建安宫过来。
  李章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道:“让吴王进来。”
  李傕从外面进来,也如李佾方才那样先行了礼,然后得了李章赐座。
  “儿臣方才去了二哥宫里,找到了一些书信。”李傕捧着一些书信送到了李章手边,“儿臣路上忍不住翻了翻,倒是觉得不怎么真……这字迹看起来硬朗了一些,不太像女人的字。”
  李章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久,才睁眼看了看,道:“让郑氏进来看看,是不是她写的。”
  李傕应了一声,便回身到门口去传话。
  不一会儿,郑婕妤就从外面趔趔趄趄地进来了。
  她看起来凌乱,进来之后就直接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言不语。
  李佾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李章也没仔细看李傕带来那些书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只直接砸到了郑婕妤面前去:“是你写给楚王的吗?”
  郑婕妤被砸也没躲,只低着头把散落在地上的信纸都捡起来看过,木然摇头:“妾身不曾写过这些。妾身不曾给楚王写信。”说到这里,她忽然冷笑了一声,抬眼看向了李章,目光凄厉,“陛下觉得我有多傻,才会和一个皇子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这种关系谁都知道不行,我是多想死,还想拉着郑家满门一起死,才会主动去给楚王写信?我与陛下有肌肤之亲,陛下难道不知我的清白?陛下不过就只是想周全楚王的面子,现在想朝着我泼脏水罢了!这脏水我不认,若真的做了,那我活该去死,可偏偏是没做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我承认?”
  这话说得李章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看着郑婕妤,语气又有些捉摸不透了:“那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VALUE! 郑婕妤大约也是豁出去了,她此时此刻再不是那样柔弱无依的样子,语气也强硬起来:“我进宫之后贵妃几次暗示我准备做楚王妃,我才给楚王送过荷包,但后来我得封婕妤,便再没有和楚王亲近的意思了。倒是楚王三番两次来堵我,还拿着那荷包威胁我,我躲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和他写信暧昧诉苦?今日的事情我也不知到底是如何发生,我不知道我哪里凄苦受了欺负,我只是在后宫安安分分地吃了宴席,更衣的时候就在屏风后面见到了楚王,他不由分说就上来轻薄,我又能说什么?倒是苍天有眼,叫人撞破,还叫訾总管看在了眼里,让贵妃再没有机会把这丑事给按下去,这次哪怕我就是死了,我也是快活的,至少这恶心人的东西不得好死!”
  说着,她几乎失态地笑出声来,直看得一旁的李佾脸色扭曲起来。
  而李章似乎承受不住了,他下意识抓住了江画的手,好半晌没说话。
  江画愣了一愣,抬眼看向了李章,但见他额头上细细密密全是汗珠,嘴唇发白,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
  当机立断,她站起身来,扶着李章慢慢躺下去。
  “你们出去跪着。”她转身看向了李佾和郑婕妤,接着又看向了李傕,“你去外面让太医进来。”
  李章抓握住江画的手腕,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只是嘴巴张合了两下,最后竟是眼睛一闭又撅了过去。
  内室的人都被清了出去,李傃带着太医进来,看到李章抓握着江画的手腕,眸色微微暗了暗,上前来轻声道:“娘娘别急,药是已经熬好了的,喝了药就好了。”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太医手里接了汤药,亲自上前来给李章喂服。
  床前挤不了那么多人,江画往后退了一步,挣脱了李章的手,然后才站定了。
  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李章,忽然觉得他显而易见地老了。
  一碗药喂下去,又过了一会儿,李章才慢慢地呼吸平顺起来。
  “父皇,方才儿臣在外面听见郑氏说的话了。”李傃在一旁看着李章清醒过来,慢慢地开了口,“儿臣以为,这事情不宜再继续追究,若是真的闹大了,也是丢的皇室颜面。”
  李章睁着眼睛看着床帐,并没有说话。
  李傃也就只劝了这一句便退后了,他向来知道进退:“父皇,儿臣还是在外面,若有什么事情,您差人出来唤一声便行。”
  说完,他便带着太医一行人退到了殿外去。
  江画目送了李傃出去,然后才上前来。
  “叫郑氏进来。”李章思索了许久之后这样看向了江画,“她说的话,朕觉得很有道理,你觉得呢?”
  “可楚王毕竟是您亲生的皇子。”江画沉吟了片刻才这样说道,“楚王本性也并不坏。”
  李章摇了摇头,道:“朕倒是看清了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闻言江画便也不再多劝什么,转身到门口去亲自叫了郑婕妤进来,自己便还是在一旁陪坐着。
  大概是方才不管不顾说了那么多之后,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害怕,她看到李章时候瑟缩了一下,最后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第105章 报应、江画便想到了报应这两个字
  这一晚上的折腾,郑婕妤从头脑一片空白到如今的绝望不知所以,心里就算有再多壮志,此时此刻也都化作后悔和眼泪了。
  当初进宫时候有多少想法,有过多少图谋,做过多少事,现在就有多后悔。
  以她容貌,何至于要在当时还想着若不能进后宫就进王府呢?
  偏偏就是一个贪字叫她沦落到如今了。
  可她是不想死的,更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去死。
  若她真的和那楚王有点什么,认了也就认了,死了也是活该;可偏偏什么都没有,她为什么要为一个捕风捉影的事情去付出性命?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飞快思索着自己是否还能有那么一线生机。
  她悄悄抬眼看向了还在一旁的淑妃江画,淑妃在宫里向来是公允的,她不会落井下石,所以既不会为她说话,也不会给她妄加罪名;方才吴王李傕翻找出来那些书信的确不是她写的,所以那些信从哪里来?总不至于是楚王李佾自己臆造出来的吧?她想不出来谁会做这种事情。
  不过——有些事情若是换个角度来看,便总能有不一样的观点。
  若是从结果倒推,这件事情发展成现在,受到影响最大的会是谁?
  是她郑婕妤吗?
  并不是的。
  这事情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她立刻含冤而死了,李章也不会把这事情彻底说破,去株连郑家,何况郑家几乎一无所有,别说实职要职,就连个有名头的人都要找不出来了。她进宫来这么久,早就知道李章是爱名声的皇帝,爱惜名声,就不会把自己的妃子和儿子有染这种事情说破,既然不说破,也找不出什么无法反驳的理由来对郑家下手,大不了就是郑家之后一个人也别想出头,如此而已。
  而对李佾和贵妃来说则不一样,李佾是必不能继续做楚王了,将来能不能得封还未可知;贵妃在宫里能不能继续呆在贵妃这个位分上也存疑;在宫外的崔太尉一定会受到影响,太尉不比他们郑家那群庸庸碌碌一无所成的无用之辈,崔靖在朝堂中这么多年才坐到了太尉的位置上,期间有多少小辫子可抓,又有多少从前没追究过的事情可以重新拿出来追究,何况还有那么多想让他从太尉这位置上跌下来的人——结果那就一定是崔靖会倒。
  如果崔靖倒了,那结果就更显而易见了。
  所以其实这件事情要针对的并不是她,而是外面的楚王和贵妃。
  她不过是一个倒霉鬼罢了。
  那么是谁要对付楚王和贵妃?
  太子?吴王?淑妃?或者是朝中其他的人?
  一时间她茫然起来,竟然觉得谁都有可能,谁都又不太可能。
  “你说,你不曾给楚王写信。”大约是看着她哭得可怜,李章喘着粗气慢慢地开口了,“那么你认为,谁会来写这些?谁会用你的口吻去写这些东西勾引楚王?”
  郑婕妤抹了一把眼泪抬眼看向了李章,哽噎道:“妾身不知,妾身真的不知道。”
  李章深深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先退出去。
  郑婕妤踟蹰了一会,脚下生根一样没有动——她只觉得自己如果这会儿出去,大约是再没有机会来为自己辩驳什么了,于是她抹了一把眼泪,重新看向了李章,道:“陛下若是要给妾身定罪,妾身受了就是,就算到了阎王爷面前,妾身也是清清白白的!妾身将来便在拔舌地狱旁边等着看,到底是谁说了谎,要去地狱里面受那拔舌之苦!”
  李章疲累地闭上了眼睛,却并没有理会她。
  江画扫了一眼李章的样子,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向郑婕妤道:“你先出去吧,若真的是清清白白,圣上也不会冤枉了你。”说着她便向一旁宫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带着郑婕妤出去。
  郑婕妤垂着眼眸,似乎是心灰意冷了,只一径沉默着跟着宫人们出了内室。
  等到郑婕妤出去了,江画重新看向了李章。
  李章的脸色难看极了,大概是太过于生气,这会儿脸色竟然泛着一股青灰色。
  这倒也是必然,人生气的时候是需要宣泄的,李章自知道李佾和郑婕妤这事情开始,却一直没有宣泄出来,他身旁也没有一个人来替他说出那些需要发泄的直白的话,这怒气不发,瘀滞在胸,便是李章如今这情形了。
  若不是李佾出事,这会儿让贵妃在旁边帮忙骂一骂那惹事的人,骂得越狠,李章便会越觉得畅快,然后再做出宽大原谅的帝王心胸,对犯事的人或者重罚或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无论如何处置,都是两全其美。
  只是偏偏出事的是李佾,贵妃不牵连进来都算是好了,想在旁边说话是想都不必想。
  而现在剩下的能在李章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她江画向来不是会说人是非的,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就是宽和公允替他人着想,骂人这种事情就算她想,也不会在李章面前开口;太子和吴王,一个是一国储君,不能随便说话,并且李章向来也这么培养他,一个是弟弟,不能对兄长随便辱骂,何况这事情又显然是他们俩一起鼓捣出来,他们当然不会来充当那个替李章骂人宣泄的角色,只会一径说宽和的话来劝李章宽大心胸。
  自己想宽和与别人劝着宽和那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有人站在完全正确的角度来劝人不要计较,可自己明明心里憋着全是火还不能发,不仅不能发,还因为非要考虑那份正确的立场而选择原谅。
  这份憋屈常人都是难以忍受的,李章是皇帝,更无法忍受。
  但他要做明君,想要好名声,他或许必须要忍下来吧?
  想到这里,江画心里闪过了一些讥诮。
  李章如今这境地,可不就是当初皇后在公主出事之后的为难?
  皇后失去女儿的悲痛在其他的大是大非之前不值一提,她必须承认自己女儿的夭折是意外,所以她必须不追究,所以她必须宽容宽厚。
  并且在失去公主之前的那么多年中,皇后也一直都是在过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为难,皇后或许体会了一辈子那么久。
  李章不过小小被为难了这么一次,就气得两次晕厥过去,而皇后却强撑了那么久。
  垂着眼眸,江画便想到了报应这两个字。
  “你觉得会有人陷害他们吗?”过了许久,李章忽然睁开眼睛看向了江画。
  江画回过神来,略想了一想才开口:“若郑氏所说是真的,也许中间的确有人作怪吧?可这会儿也没法去查,等会妾身让内府把宫里上下都问询一遍?”
  “这样太大张旗鼓。”李章语速很慢,“让人私下去查一查,朕想,或许可以从之前那流言开始查起,到底是谁开始传这流言,那人应当是知晓一些事情的。”
  “这倒是简单,之前妾身便也让人查过,重新把那些人找来问问就知道了。”江画轻描淡写地说道,“妾身这会儿就让徐嬷嬷过去重新把那些人找来问问。”
  “去吧!”李章重新闭上眼睛,“让太子进来陪着朕说说话。”
  江画应了一声便站起来,往外间走去了。
  外间中,仍是如之前那样,贵妃还是在一旁枯坐。
  她看到江画出来,目光亮了亮,似乎想起身来找她说什么,但看到江画让人请太子进去,整个人又黯淡了下去。
  江画没有理她,一路走到了殿外,喊了徐嬷嬷过来让她把之前查过那些人重新找来问话。
  这事情原本就是有结果的,徐嬷嬷顿了一顿,方道:“娘娘想要什么结果?”
  “就说……”江画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眼殿内,虽然灯光是明亮的,但却仍然给人一种压抑的灰暗感。
  “就说原本搜到那流言源头那宫女已经下落不明了。”李傕忽然从旁边接了话——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就等在了那里。
  周围没有人,李傕脸上神色是漫不经心的:“我与那宫女已经说过了,我许诺她家人荣华富贵一辈子,她替我来把这所有事情办完。”
  江画沉默了一瞬,并没有对这件事情追问什么,便看向了徐嬷嬷:“就如吴王殿下所说这样。”
  “奴婢知道了。”徐嬷嬷应下来,便拿了对牌往后宫方向去了。
  此刻乾宁宫中安静得让人感觉有几分寂寥。
  李傕靠在栏杆上往后宫的方向看,他指了指乾宁宫正北面那座宫殿,向江画道:“那是长宁宫,娘娘没有从这里去看过长宁宫吧?”
  江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夜色中,只能看出一个黑色的不甚明显的轮廓,在白天能看到的那座巍峨华美的宫殿融在夜色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娘娘别怕,现在乾宁宫里外已经换了东宫十率府的人。”李傕笑了一声,“虽然这么多年下来能用的人不算多,但总算也能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我记得娘娘的愿望是想出宫,这个愿望应当要到实现的时候了。”
  江画微微一怔,她回头看向了李傕,忽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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