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手被他那样捉住,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摸到腕间的脉门。
所以,她没法躲。
对不对?
思绪缭乱的毫无头绪,而陆澂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一开始的温柔轻啄,带着几分青涩的探索,极轻极浅地触碰上她的唇角,然后又再缓缓辗转,凭借着本能的指引,微微吮住了她的唇瓣,几许颤栗、几许清润,反反复复地描摹体会。
抚在她背后的手掌,不自觉地用了力,像是想要将她压入自己的灵与肉中,紧紧纠缠,从此再不分离。
掌下的身躯,也在发着抖,透着不知是被炉火还是剧烈心跳所催生出的炙热与薄薄汗意,令得他愈加有些失控。他试探着含住她的唇,缓缓将那两片嫣红的柔软分开,慢慢深吻下去,唇舌间温热的湿度浸染了彼此的呼吸,溃散了意识,只余下无休无止的缠绵……
阿渺觉得,自己大概……是又惊悸了。
头晕目眩,身体发软,完全地透不过气来。
周遭的一切都早已销声匿迹,只有身前之人的气息、呼吸、力度,将她紧紧包围,让她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一片茫然迷乱。
他的手,烫的吓人。
可比那还要炙热的,是辗转在自己唇舌间的……他的亲吻。
身侧的火炉,爆出一阵急促的噼啪声。
阿渺悚然惊醒,挣扎着扭过头去。
陆澂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嗓子泛着一丝哑,“无妨,只是炉里进了风。”
阿渺此时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偏着头,喘息着,声音低若蚊吟:“你看都没看,就知道?”
“嗯。”
陆澂垂眸望着女孩羞红的双颊、还残留着自己润泽印迹的柔唇,一颗心犹如化作了水,慢慢将她拥入了怀中。
“不是说了,我以前目盲吗?什么都看不见,就全靠声音分辨判断……”
他顿了一顿,下颌轻触着她的鬓角,语气缓慢而艰难,“那个时候,我的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我母亲走了,父亲厌弃我,姐姐和表兄虽然护我,但我心里清楚,他们的照拂其实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因为害怕被抛弃,我一直努力成为他们心中理想的儿子和弟弟,纵然那样得到的爱并不纯粹……我只是,一个人孤单的太怕了……”
一生之中,从未对人提及过的心事,孤独、畏惧、自卑、伤痛,那样的脆弱与不堪,他不想再对她遮掩。
“我这样一个生在阴暗之中的人,背负着父辈的罪孽,从没敢痴望能得到一份纯净的爱恋。从来,没有。”
陆澂低下头,嘴唇落在阿渺的额头上,听见自己暗哑微颤的声音,第一次唤出了她的名字:
“所以……谢谢你,萧令薇。”
第110章
槐夏之月, 最重要的节日便是寒食节。
每年这个时候,建业城开始进入多雨的时节。普通的人家忙着给家里的柱梁刷桐油防潮、农户们急于收麦插秧,而高门世家的贵族们不为俗务所拘, 泛舟湖上听落雨、把酒推盏宴笙箫,一旦寒食节的祭祀完毕,便少不了阖家聚会饮宴。
四月初七,皇室亦举行家宴,宗亲外戚集聚一堂,饮新茶、斗百草, 男子行令咏诗, 女子秋千游戏,一直持续至夜半时分。但楚王一过午后, 便又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提前出了宫。
他从前因为眼疾的缘故,不想被人看破自己完全目盲的状况, 每次出现在公开场合时通常稍坐片刻便随即离开,加之性情疏冷, 提前离席倒并不引人生疑。
而此时城外的兰苑之中, 萧家的两姐妹也在匆忙地准备离京的诸事。
阿渺提前数日, 已将离开建业的计划告诉了令露。换作从前, 一向恪礼胆小的令露,免不了会瞻前顾后、不愿冒险, 但经历了春日宴之事, 她只恨不得能早一点离开伤心地!
两人午后一直陪在祖母身边,抑泪不舍地依依惜别。
王太后从阿渺口中得知了萧劭此后的安排,念着佛号,宽慰两位孙女:“你们只管护好自己, 以后能陪着祖母的日子还长着!我这把老骨头,不见到劭儿,是舍不得散架的!”
拜别祖母,姐妹二人连同近身服侍的婢女,各自换上了轻便的衣装,舍了大件行李,捱到入夜时分,离开了所居住的院落。
看守兰苑的将领是陆澂的亲信,提前便调遣开人手,引领着阿渺与令露从连通内院的后门离开,上了马车。从北齐随行而来的护卫,也换上了平民装束,在娄显伦的指挥下跟了出去。
陆澂早在寒食节前,就将早前在北府营部署的兵力调动了起来,辟出京城西门至富阳关的一条安全通道,又利用连番的节庆,将皇城至西城门一路的守将皆替换成了心腹。至此,由建业北归的路径完全打通,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带着从皇城中“偷运”出来的萧逸、萧栾两兄弟,等候在城外西郊通往富阳关的小路上,遥遥看见缓缓行近的北齐车队,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情绪飘忽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