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
就让她做刺破黑暗的那一柄刀吧。
此事自然也传到了姜鸿轩耳中。
听闻消息时,他身旁的医者正毕恭毕敬地回应:“这疤痕已经比往日淡了不少,至于殿下的眼睛,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正说着,有仆从踏着风雪走入,“殿下,蜀州县令今日到了。”
姜鸿轩示意医者离开,待仆从掩好门后,他摆弄起了桌上书卷,“怎么?”
“蜀州县令大骂太子,那刑部的大多数人亦是被太子掌控着。属下担心,他们会审出什么不利于殿下的事情。”
熟料姜鸿轩笑了一声,“审,让他审,把我说得越坏越好。最好还让蜀州县令死在牢中,来一个死不对证。”
未料到他会如此纵容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属下一时迷糊,“殿下莫不是想等他们有了伪证,再行推翻,将事情怪罪给太子?”
姜鸿轩讽笑,“你以为刑部的人是这么好应付的?他们造了伪证,必然会确保万无一失,若真的同刑部叫板,没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只是想让父皇看看......”烛光照在他的伤疤上,合着他的笑容,半分诡异,“他的好太子,到底有多么利欲熏心。”
第83章 .谋算倘或朝堂中没有官员是公正的,这……
雪还在下。
黎云书回了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眼,脑中便是刑房内诡异的灯火,和李善识的惨状。
不该是这样的。
他没有错,而且是个好人。
邺京的冬天很冷,即便烤着炭火,屋里还是冰凉无比。她辗转反侧许久后,披衣而起,从柜中翻出最后的一床棉被。
她想,李善识就穿了一件衣服,狱卒对他不好,那他一定很冷。
说不准,还会冻死在牢狱中。
于是她将棉被收拾好,往牢中提去。
狱卒问她何故,黎云书有意冷下脸:“认罪还需要他。在他画押之前,不能把他冻死了。”
她知道刑部人的秉性,倘或实话实说,李善识只会受更多的苦。
离牢狱没有多远,血腥气扑面而来。她透过微光,见李善识靠在墙边,半昏半醒。
他周身满是鲜血,脸上和散落的发上凝了大片血痂。听闻脚步声传来,他挣动了一下,勉强睁眼一看,又躺了回去。
黎云书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放心,有些不是滋味。她正想将棉被给他,李善识虚弱开口:“不用。”
此时恰有阵风从天窗吹来,卷落积雪阵阵。那天窗就在李善识头顶不远处,大敞着。黎云书看他在发抖,执意将棉被塞过去,低道:“拿着吧,不然很难捱。”
“会毁了你这被子。”
“没事。我还有被子。”
他噎了一下,似是想笑,但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说的不是被子,是你这一辈子。”
“......”
黎云书没料到是这个意思,轻咳一声缓解尴尬,“之前我在江南时,也有人害怕牵连我,瞒着我自尽而亡。那时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幕僚,根本阻止不了他的生死,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在我手底下发生。”
李善识的腿基本已经废了,牵过被子时闷哼几声,“太子很信任你吧?”
“不错。”
“你有没有想过,违背他的意思,你在这刑部会遭受什么?”李善识脸上的血肉动了动,睁开眯缝般的眼,“轻则罢官,重则像我,被安插个什么罪名,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
“那我也不愿冤枉一个好人。”
“你怎么知我是好人?”
“若说县令大人的功绩是假的,难道百姓的情绪也是假的吗?”黎云书不自觉扬起了声,“他们肯为了大人舍身拦截囚车,甚至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还不足以证明大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罪证有假,画押有假,但百姓不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