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的朝朝暮暮。
“会有的,殿下所求的朝朝暮暮,一定会有的。”
“阿桓……”
“殿下,等臣回来。”
闲话
从清平郡回临阳很顺利,陈知沅先前说若是有不方便的时候拿着公主令去找沿途城主,也没用上。陈知沅带着迟迟,轻轻松松、悠悠闲闲地回了临阳。
她们回临阳的那一日,很巧竟在城门口遇见陆谦,这巧合到陈知沅甚至觉得一切都在陆谦的计算之中。陆谦在城门口逮住陈知沅,将面色慌乱的陈知沅一把抓住,笑眯眯地问道:“此去游乐,为时可真久,沅儿玩得可开心?”
陈知沅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大事不妙。她与陆让当初离开的时候说是出去游玩,结果去了北境,还在清平郡逗留多日,如今才回。公主离京,尤其是陈知沅这样的王女,必然会惊动王君,王君是不可能同意陈知沅再去北境的,可此去多日,王君都未催促过,可见必是陆谦从中为陈知沅做了担保。如今陈知沅回来,陆谦可不得来捉她么。
陈知沅被堵在门口,连连叨扰,再三保证这段时间不会乱跑后,才被陆谦放过。其实哪里需要陈知沅做什么保证,能陪她的人,带着她疯闹的人都不在身边,她能蹦跶到什么地步。
于是与陆谦作别后,陈知沅与迟迟径直回了公主府。裴大将军的信在路上来过,说是双清双泠还在路上,让陈知沅不必着急。
这是裴大将军的安排,他想着裴家小儿女难得出一趟远门,虽则年岁尚小,但也该趁着这个机会四处看看,于是派了心腹,带着裴家小儿女沿着一条景色秀丽的路线,一边游赏,一边回京。故而在清平郡待了好几日的陈知沅都回京了,裴家小儿女还没回。
因这缘故,陈知沅也没有回大将军府,而是带着迟迟回了公主府。
她们主仆两个在府里躺了两日,好好休息了一番,而后在一日天色晴朗的时候,陈知沅起了个大早,到后院的梅林去翻翻找找。
这梅林养护得很好,公主府的花匠很是尽心,这片梅林长势极好。陈知沅送给裴言的那片星月还挂着,被封吹着轻轻摇晃。
迟迟听见动静,寻出来问:“殿下,您在翻找什么呀?”
“我没跟你说过吗?”陈知沅手上也不停,“阿桓这次去北境之前,我俩酿了几坛子酒,埋在这树根下了,现在我嘴馋得很,想挖一坛出来解解渴。”
这事是在裴言到北境前,他有几日难得空闲,京畿营的事不算多,他便寻了几日最清闲的时候,陪陈知沅酿酒。
陈知沅爱喝酒,但不算痴迷,只是容易嘴馋,嘴馋的时候便非要喝两杯才行。说来有些难为情,陈知沅酒量差得很,可越差越来劲,喝起酒来就憨憨傻傻的。陈知沅不挑剔,好酒赖酒她都喝,不过若是让她选,自然是佳代楼的百花酿最好。于是陈知沅特意去佳代楼,向女歌要了方子,这种不外传的秘方,女歌给陈知沅倒是十分爽快。陈知沅得了方子,自己却不大会,只好央着裴言陪她一起,他们当初在风林苑酿的桃花醉,也是陈知沅看着裴言做的。
他们捣鼓了好几日,陈知沅把那方子都快看出洞来,仔仔细细盯着裴言,生怕他除了什么纰漏。所幸裴言十分谨慎,做的细致,陈知沅瞧着这酒基本就是成了。他们将酒埋在梅花树下,陈知沅选了几株茁壮的,每一株下面都埋了一坛。他们约好,等到裴言生辰那天,再挖出来喝。
可是如今北境危急,裴言多半是无法赶在生辰前回来了,陈知沅显然也是不会再去北境的,这喝酒之约不知何时才能实现。陈知沅想,那便先挖出一坛来尝尝,看看味道对不对,故而才有了此时之举。
迟迟笑起来:“殿下别的倒没什么,就是爱喝酒这一条,是别家姑娘都没有的,只可惜酒量浅,还贪杯。奴婢记得,您和少将军在风林苑也酿过桃花酒。”
这么一说很快便想起来了,陈知沅回道:“你说这个呀,那不是前年两年在风林苑的时候挖出来喝了么。说到这个,那还是最后一次去风林苑,这几年东奔西跑,每次都错过了去风林苑,也不必围猎,不必被阿爹阿娘盯着,人也舒坦了。”
“殿下惯会躲懒的。”
“你别说,往年总有事儿做,一茬接一茬的事,从年初到年末的有意思。再加上我那时候三天两头去太师府,更觉得事情多着,不过这话可不能让阿桓听见,他小气着呢。还有啊,那时候还有太后可以陪……”陈知沅顿了顿,没有把这部分说下去,“去年成婚后,我和阿桓去大昭寺进了香,主持说,我们的心意可以传到太后那里,太后会知道我们很好。如今太后离世,也有两年了。”
迟迟抢着帮陈知沅挖土:“殿下,奴婢来吧,您看您的手都脏了。”
“这话说的,那时候我和阿桓一起栽梅树,什么脏的没见过。哦,梅林是先王赐我的,先王离世,也已经很多年了。”陈知沅神色黯了黯,又勉强恢复如常。
“殿下今日怎么总提这些事。”
陈知沅手停了停:“从前听学的时候,先生讲,人生时有不如意,一生之中追求拥有的一切都会渐渐消散。先生说,这是人生常情,不可避免。我以前觉得先生啰嗦,讲些无用的话,谁想到现在竟能顿悟,先生要是知道,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吧。”
从前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如今也能领悟感慨了。
陈知沅挖出一坛酒,一打开来,百花酿的香味便四溢出来,钻进陈知沅鼻子里。陈知沅捧着坛子拉起迟迟:“诺,你瞧,这一坛子酒咱们一起喝了。”
迟迟也跟着吸了口气:“好香啊。”
陈知沅满脸骄傲:“这可是佳代楼的方子,阿桓学得很好,离了他我总也酿不好,可惜就这么几坛子,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喝光……”
她们主仆二人你一杯我一杯,靠着梅花树便把一坛子酒喝光了,迟迟心知这是少将军亲手酿的,她不敢多喝,不动声色几乎全让陈知沅喝了。陈知沅不负迟迟所望,果真是昏昏沉沉的,她靠着迟迟,懒懒地说话:“迟迟,我是不是病了呀,我怎么觉得在家里待着各种不舒服,觉得不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