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她就在身旁,动也没动,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目光如刀子一样戳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肖洛,声音大了好几分:“怎么,就提了一嘴你的家人,连我六扇门的人你也想杀?”
咣当一声,李锦一掌拍在桌上:“肖洛!你好大的胆子!”
这样子,不仅肖洛吓到了,就连沈文和周正,乃至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冯朝,都有些腿软。
靖王动怒,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他们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没想到,今日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这肖洛触了李锦的逆鳞。
六扇门的暗影愿意死心塌地跟着李锦,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
他与用完就杀人灭口的太子不同,李锦他,出了名的护犊子。
再加上,方才肖洛攻击的人是金舒……
此刻,绷着一张脸站在他身旁的金舒,好似感受到这个男人燃起了一团火。她都顾不上回味方才的惊吓,心就卡在嗓子眼里放不下去。
只因李锦的这般威压,仿佛要将整个京兆府的公堂吞没,仿佛要连着他们一群人,一起烧没了一样。
跪在那的肖洛,睨着面前动了怒的李锦,喉结上下一滚,额角淌下汗珠。
半晌,支支吾吾,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就是,只想偷点钱而已,原本,没打算杀她……”
谁知,李锦一声冷笑:“一派胡言!”
第139章 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李锦的怒意,以及四下所有人紧张的神情,将这公堂的气氛推到了令肖洛窒息的高度。
金舒站在一旁,瞧着肖洛仍旧带着侥幸心理的面颊,低头又看一眼李锦面颊上的轮廓。
其实,闹出的那么大的动静,这个凶手的心理支点,不仅暴露无遗,甚至已经开始崩塌。
不需要李锦再说什么,他自己就会承受不了内心巨大的压力,而选择将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
说出来,就轻松了。
肖洛抿着唇,紧攥双手,手指的关节处因为用力而透着白。
他确实不是临时起意的杀人,他是早就想要杀了这个只会在背后杜撰别人,将长舌演绎的淋漓尽致的老太婆。
那天,走在牛黛的院子里,他压低了自己的身子,侧脸贴在院墙上,注视着安静的屋内。
轻手轻脚,缓缓推开屋门。
“我最初,确实只是想找点银钱。”他抿了抿嘴,声音里多了一抹不卑不亢的意味,“但是我也不怕遇到谁,我都想好了,如果遇到的是她们家的小姑娘,我就跟她说我走错了,道个歉,什么也不干。”
他沉默着,迟疑着,跪在京兆府府衙“明镜高悬”的匾额下。
跪在李锦的面前,跪在自己心中的公允面前,他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如果遇到的是她们家的别的谁,我也一点都没打算客气。”
肖洛淡淡笑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一家这两个老家伙,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鼠辈。”
李锦怒意未消,听到他说鼠辈二字,深吸一口气,毫不避讳的直戳他的脊梁骨。
“鼠辈?现在的你,与你口中的鼠辈,有多大的差别?”他起身往前站了一步,将金舒挡在自己的身后。
就见肖洛丝毫不畏惧,迎着他的目光,挺直了腰板:“起码,我不是会在人身后指指点点的小人,起码,我会当着一个人的面,将我想说的说给他听!”
“我不会杜撰,我不会夸大,我不会殃及无辜,我不会造谣生事。”他深吸一口气,“我会实事求是,有一说一!”
公堂里,李锦双手抱胸,自上而下瞧着这个烈性汉子的面颊,眼眸微眯。
若他不是个命案在身的人,李锦倒是蛮欣赏这种,将自己的灵魂与处世的原则绑在一起,刚正如山一样的人。
听到这里,李锦懂了。
刚正与正直,在人际关系里,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适当的圆滑世故,放过别人的同时,也会放过内心的自己。
这个道理,肖洛不懂。
“十年前,家里遭了变故。”他稍稍和缓,自嘲一般的笑起,“那时候我爹在京城也算是有点名气的石匠,有一支自己的工匠小队。”
“后来有一次,在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工的时候,出了事故,死了人。”他深吸一口气,“我爹借钱给那家人垫付了银子,从此欠下了数目巨大的高利贷。”
说到这,肖洛沉默了。
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像是一根刺,戳在他的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