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枝此时哪里容得人这般,直接一个茶盏扔过去。
她声音是一种夹杂着怒气的冷意。
“十三,你是在逾矩吗?”
“滚!”
十三握紧拳头,银面下蹙起眉头,公主此时的状态不对,如今离开,他心中是不愿的,但是服从是暗卫的天职,明面上,他决不能反抗。
“...是。”
随着“砰”的一声,外面传来了轻声的敲门声。
“公主,可要老奴进来?”
皇帝咽了咽喉间的血,腥而热的血划过喉壁。
是安山。
但他此时没有多少怒气,成王败寇,是他自己疏忽了。
他抬眼,身体缓缓恢复了知觉,他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依靠在椅壁上。
他复杂着一双眸,看着对面失态的枝枝。
安山依旧在轻声敲着门,询问着。
良久后,一声“不用”传回了门外,门外开始安静下来。
楚映枝尽力敛去眸中的怒与忧,颤抖着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森寒的光冲破暖黄的烛光,直直横到皇帝的脸上,她转过匕首的方向,前进一步,直接用刀抵住了皇帝的脖颈。
她声音很冷,眼眸中的怒气也开始化作森寒。
“说清楚。”
红色的血丝开始透着匕首,皇帝咽下疼痛,抬眸望向枝枝。
他依旧在沉默。
这个时候,楚映枝最接受不了的,沉默。
那刀匕几乎下一刻就要刺穿皇帝的脖颈,楚映枝狭长着眼,怒火从冷淡的眉眼中透出来。
“说!”
皇帝终于开了口。
却没有说谢嗣初的情况,只是面上浮现过一丝诧异,轻声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皇帝望向眼前盛怒的枝枝,他像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险境,或者说,这一刻,他已经不再在意。
面对枝枝一次又一次的威胁,那冰凉的匕首正篡夺着他的生命,他却还是格外地冷静。
他是大楚的帝王,年少时兵戈铁马,征战天下,中年时大权在握,玩弄权术。
当意识到险境已不可破,又意识到枝枝过人之谋划,他便已经放弃了挣脱。
他不需要挣脱。
他看见枝枝颤着眸,拼命保持着冷静,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终于在匕首插入他喉腔之际,缓缓开口。
“映枝,你知道凰谷吗?”
楚映枝握紧手中的匕首,手颤着,声音冷透:“父皇,不要拖延时间,你知道我,没有耐心。谢嗣初,现在在哪?”
她甚至都已经不再克制面上表现的在意,她染红的眸,恍若下一刻,便会滴下一珠珠血泪。
皇帝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他像是在宣告结局,就像枝枝适才宣告前世所有人的结局一般。
他的声音喑哑沉闷,开口那一刹那,恍若凝固了周遭的烛光。
“凰谷数百人,倾巢出动,追杀谢嗣初,已于昨夜...斩杀。”
一时间,房间内变得很静。
楚映枝握着匕首的手陡然松开,匕首直直插入雪白的地毯之中,孤零零地立在那。
楚映枝后退一步,眼眸颤动,身子踉跄。
那片火又在她心中燃了起来,这一次,比哪一次都燃得厉害,她感觉自己要被融化在这火中了。
变成一具白骨,变成一摊灰,变成风中的尘埃。
灼烧感让她浑身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