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下,埃里希财阀股票断崖式下跌,在跌至低谷时,由顾眉生主导的费森金融将其收购,科恩任新任CEO,重组管理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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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三月,阴雨纷纷。
萧见山下了飞机,被冷风冷雨吹的骨头疼。他在机场报刊亭边买了份报纸,上面有三分之一的篇幅在讲他的家族。
——出于人道主义考量,原埃里希财阀第一继承人决定与原埃里希财阀家主脱离父子关系,此后再无瓜葛。
——原Future集团总裁,现费森金融董事林青宴先生决定与萧见山理清瓜葛!
——玛雅:即使非常伤心和怜悯见山的遭遇,但我还是决定跟他分手……
一夕之间,萧见山的儿子女儿和情妇都跟他划清界限,成为真正孤家寡人。
拿着报纸的手剧烈颤抖,萧见山脸色阴森一片。
“你打算复仇吗?”顾眉生向他走过来。
她特意在机场等着萧见山。
“呵。”萧见山把报纸折起来丢在垃圾桶,冷笑,“顾小姐是落井下石来了?”
顾眉生摇摇头,脚尖轻触地面,她好笑道:“你整个人就是我推井里去的,我做什么落井下石,没这个必要。”
机场人来人往,不是谈话好地方,“反正你现在无处可去,不如我请你喝杯咖啡?”
萧见山琢磨不清她意图,“萧某人现在一贫如洗,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你谋算的。”
过去一个月,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顾眉生的狠毒与心机。
顾眉生莞尔,“想跟你聊聊过去的事,谈谈你跟我父母的旧账。”
到了咖啡馆,顾眉生开了包间,让服务员上了一壶萧见山喜欢的乌龙茶。
她想照顾人时还是很体贴的。
萧见山喝着茶,恐慌和不安暂时离开他,好像他又成为那一位权势滔天的埃里希财阀家主。
“我跟你母亲曾经是恋人。”萧见山看着对面年轻女人明艳的脸,叹息道:“跟她在一起时,她像你那么年轻,她不介意我的贫穷,但你外祖父介意,于是我们被拆散。”
顾眉生给他续上茶,“林夫人因为长得像我母亲所以入了你的眼,然后她成为你的情人?”
“何止呢?”萧见山眼底闪出精明的光:“顾眉生,你那么聪明,难道猜测不到吗?近些年,你父母感情好转,是因为什么好转的?”
顾眉生抿唇,知晓一切。
林晨歌是父亲的初恋女友,母亲是萧见山的初恋女友,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因为母亲跟林晨歌做了朋友得到缓和。
“所以,顾言信在知道青宴是我的儿子之后怎么可能让你跟他在一起?”萧见山冷笑,“我卑鄙,你的父亲又好到那里去?”
“当年你被绑架,他咬死说绑匪在撒谎,说你好好在纽约,但你当时在哪里?他会不知道?”
“他就是看重利益大于一切,女儿都不在乎牺牲!”
顾眉生点头,“说得不错。”
她淡笑道:“当年我从叙利亚回来,父亲给我做了记忆消失手术,想清除我的记忆,这个手术成功了。从那以后,他开始做一个好父亲。”
顾眉生按了按眼角,“奈何手术不彻底,遇见熟悉的人,过往的记忆便一发不可收拾涌现。”
茶喝到一半,门被敲响。
萧见山狐疑看向顾眉生。
顾眉生颔首浅笑,“你猜对了,是来抓你的。”
身穿便服的警长走进来,“萧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眉生撑着额头,怜悯道:“让他把茶喝完吧,到了里面,再也喝不了那么好的茶了。”
萧见山一口饮尽剩余茶水,“不用你假惺惺。”
送走萧见山,顾言信电话打过来。
顾眉生开了免提,手机放在桌面,她仰靠在沙发,眼眸微阖。
“听说萧见山回柏林了,他是以什么名义定罪?”
“危害国家安全,雇佣杀人。”顾眉生道。
顾言信笑道:“一场好戏落幕,打算什么时候回北城?已经待了一个月了,该回来了。”
顾眉生坐直身体,看着手机屏幕,眼眸玩味,“爸爸,在萧见山被捕之前,我见过他一面,他说我曾经被绑架过,但我不记得有这回事,您记得吗?”
顾言信哼笑,“萧见山满嘴胡话,你信他做什么?爸爸妈妈都把你放在心尖上,成年之前,你哪里出过纽约?”
“听爸爸的话,别把这件事放心上,回来后,爸爸带你去中立医院,治治你失眠的毛病。”
顾眉生唇角微勾,眸光微冷,“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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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时,柏林依然下雨,林青宴撑伞来机场送她。
“陈清时呢?”林青宴挑眉,看顾眉生单薄身影,“他就这么照顾你?”
顾眉生撩下头发,“知足吧,他要在柏林,你不一定能送我。”她晃了晃手指,无名指戒指闪耀,“我是有夫之妇,是要避嫌的。”
在柏林公事一月,顾眉生跟林青宴相处随意许多。往事如烟,一切事情伴随着萧见山入狱结束。
林青宴眼底阴霾消失,眉目清朗,“我打算去大学任教,辞去Future集团职位。”
实现他一直想做但被萧见山阻扰的梦想。
顾眉生点头,“好,这件事我会跟陈清时说得。”
“我走了。”飞机即将起飞,顾眉生跟他告别。
“笙笙!”顾眉生转身那一刹那,林青宴叫住她,他从包里拿出一支玫瑰,递给她,“当初我送到山水居的一飞机玫瑰你没看到,现在只能用这一支补偿给你。”
那一房顶玫瑰被陈清时处理掉了。
顾眉生低头嗅了嗅玫瑰香气,抬眸露出笑意,“谢谢,我很喜欢。”
这次,她真的走了。
飞机到达北城是傍晚,顾眉生独身推着行李,盘算着接下来的路。
“顾眉生。”一道好听清润的男声。
顾眉生知道是谁。
叫她笙笙的人很多,喜欢连名带姓喊她的只有一个。
陈清时把行李接过来,顺便把那一支玫瑰也拿过来,“怎么不要保镖帮你?”
顾眉生淡淡道:“好钢用在刀刃上,他不是干这的。”
陈清时看出她不开心,“怎么不高兴?”他牵住她的手,往出口走。
顾眉生抬脚拦住行李箱,坐在上面,看着陈清时,“你亲我一下,我就开心了。”
陈清时呼吸微顿,看着她。
她不像开玩笑。
机场人流如织,在这里亲吻,明天怕不是要上热搜。
“好。”他扣住她后脑,拢住她长发,亲吻她。
顾眉生在这个吻中获得一点类似安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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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城,顾眉生立刻进入无休止的工作中,她只能跟陈清时在电话联系。
周末休息,顾言信来到陈公馆找顾眉生。
顾眉生没起,陈清时招待顾言信,“她昨晚加班,睡得晚,现在还没起来。”
顾言信坐在落地窗沙发旁,端过佣人沏得茶,喝了口,“让她起来吧,我有事找她。”
他见识过顾眉生赖床的功力。
陈清时悠悠堵住顾言信话,道:“我觉得还是等她自然醒就好。”
顾言信:……
他叹口气,“女人不能太惯着,你把笙笙宠得无法无天了,你母亲跟笙笙关系是不好,但她是婆母,笙笙该见见她!笙笙作为媳妇,该尽的孝道还是得有!要不让人看笑话!”
陈清时淡淡问:“是谁看笑话了?”
“我让他们笑不出来。”
顾言信:……
顾言信在客厅喝了三个小时茶,厕所去了两趟,顾眉生还没起来。
他等不下去,“跟笙笙说,她该去莫里森医生那里复查去了,我没时间陪她去,你让她记得去。”
临走时,他回头往楼上看一眼,主卧门还是没开得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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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顾眉生睡得正熟。
她的睡姿很好,总是规规整整,双手交叠在小腹,呼吸又轻又浅。
“顾眉生。”陈清时坐在床侧,轻唤她。
再睡下去,中午饭都省了。
顾眉生翻了个身,露出一截莹润的背脊,遍布吻痕。
她把手放在背后,比了个“三”。
陈清时把被角给她遮掩好,耐心问:“是三小时还是三十分钟?”
顾眉生坐起来,看他,“三秒钟。”
刚睡醒,她头发弯弯曲曲散在腰际身前,处处是凝脂般莹白。
陈清时不着痕迹移开视线,“要洗漱吗?热水已经放好了,饭也在楼下。”
顾眉生有早起洗澡的习惯。
“嗯。”顾眉生扶着陈清时胳膊站起来,披上浴袍,“我爸今天来了吗?”
陈清时看着她,“来了又走了。”
顾眉生笑了声,“他是让我看医生去的。”
推开浴室门,她淡淡道:“他怕我有病又怕我病的太轻。”
洗完澡,顾眉生从浴室出来,见陈清时还坐在床侧,有点纳罕,“你今天好闲。”
陈清时揽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陈家是中立医院的实质控股人,即使你不去医院,我也能让莫里森说出你父亲想听到的答案,比如你没有任何关于叙利亚的记忆。”
顾眉生确信她没跟陈清时说过她被清洗记忆的事,“你怎么知道我去找莫里森是为了这件事?”
陈清时亲了亲她的唇,“当年莫里森是我介绍给你父亲的。”
他徐徐说:“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为了给你清洗记忆。”
顾眉生眼睫微颤,神思很清醒,她把手放在陈清时心口,“你告诉我,当年你去叙利亚是为了谈生意还是另有隐情?”
怎么他一来,她就获救了。
陈清时看着她,“两方面都有。”
“我的一位合作伙伴拜托我把他被抓到恐怖组织的女儿带回来,我没有给他肯定答复。”
“我知道这并不容易。”
陈清时勾起顾眉生一缕头发,慢条斯理道:“我不是慈善家,不可能为了一位素未蒙面的小女孩投入太多,如果是举手之劳我会带你回来,如果很困难,我也不愿意费心思。”
所以,在得知顾眉生临上飞机前跑了的时候,他并没有让手下派人把她带回来。
他没有心情哄一个难缠的小女孩。
天真而无所畏惧的公主应该真正尝试血与火的磨炼。
“理所当然,当年我的傲慢给以后的我埋下苦果。”陈清时轻笑,“如果我当年在叙利亚的时候就好好待你,你大概率会对我产生好感。”
顾眉生:“何止,我大概会当场爱上你,拉着跟你早恋。”
毕竟当年她十足天真。
“但我还是很感谢你。”顾眉生垂眸,在他唇上轻啄,语气缠绵,“你给我解答很多疑惑。”
让我知道,在我被绑架时,我的父亲并不是无动于衷,他还是想救我的。
只是当年,被抛弃的怨恨全然蒙上我的眼睛,让我厌烦回家。
陈清时扣住她后脑,深深吻她,间隙,他轻柔询问,“可以晚一点吃饭吗?”
顾眉生枕在枕头上,眼睫被打湿,细细喘息,“三分钟可以吗?”
陈清时笑了声,“我尽量。”
尽量是不可能,兰姨的饭热了两遍,顾眉生才和陈清时下楼。
吃着饭,顾眉生道:“我要去一趟戒毒所。”
陈清时给她夹菜,“秦屿表现不错,再过半年可以出来。”
“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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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毒所位于北城郊外,荒凉无人烟。
工作人员带秦屿出来时,顾眉生愣怔一下。
他瘦到皮包骨头。
顾眉生隔着一张桌子坐在他对面,“你的工作岗位我会一直留着。”
她理解他因药物导致的情绪激动和癫狂。
戒毒很顺利,秦屿精神不错,说话间,他隐隐回到之前的风度翩翩,“谢谢你笙笙,谢谢你没放弃我。”
顾眉生伸手覆到他冰凉手背,“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也谢谢你,包容我的冷漠自私。”
秦屿笑了笑,看着她,好似回到以前。
她跟他在顾老爷子种满花草的院子里捉迷藏,明明她已经发现他,却为了哄他开心,装作没看见他。
记得她每年给他过生日,为他下长寿面。
记得她总是给他带新奇小玩意。
许是她太好,所以他产生不切实际的妄想,想把她据为己有。
“秦屿,我们不合适。”
二十岁的他听到这句话简直是气冲天灵盖,也是一盆冷水浇的他骨头凉尽。
他以为她是看不上他的出身,所以他努力工作,但直到她跟陈牧慈在一起。
原来她不是在意出身。
她只是不爱他。
为什么呢?
他想起顾眉生从叙利亚回来后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想起被他极力遮掩的过往。
十八岁那年,她被歹徒绑走,顾老爷子问他,“笙笙去哪里了?”
他眼前浮现凶手的面容,紧紧攥住颤抖的手,故作冷静说:“笙笙回家了,她说想回去写作业。”
顾老爷子不疑有他,“这丫头!不说一声一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