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初言,脸红了!
我很确定,他脸上的红晕不是过敏,是羞臊的脸红。
想不到,平时冷冽着张脸的陈初言,居然也有害羞不好意思的一面,这倒是挺不常见的。
陈初言付完钱,拿起药就往门外走,走的很是急切,却不料被脚下的箱子绊了一下,让他有些狼狈。
我默默跟在后面,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偷笑,那个店员也忍不住的笑了出来,我朝她看了一眼,她随即收起笑容上下打量我,我看出了她眼里的含义。
“我不是!”
我一字一板的吐出三个字。
说完就昂首挺胸的往外走,本想着走的有气势一些,可还没有走两步,我也绊了一脚,跟陈初言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东西,同样的步履踉跄,有些狼狈。
我听见背后的店员笑的更大声了。
我想我要是不喊两嗓子,显得我有些丢人,等我稳定好了身子,我站在门口冲店员喊:“你家这个箱子摆的太碍事了!赶紧挪了吧!”
我虚张声势完之后,扭头对上了等在外面的陈初言的眼神儿。
我知道,他全把我出糗的经过瞧了个干净,因为,他嘴角快忍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
“我也觉得他们家这个箱子摆的不是地方!”
陈初言指着箱子,说着他的看法,掩饰着他的嘲笑。
我越过了陈初言,走在了他的前面,“你想笑就笑吧,不要憋坏了,不过,你嘲笑我就是嘲笑你自己,你刚才也是这么出来的!”
陈初言跟了上来,和我并肩走着,“五十步笑百步不可取!”
“知道就好!”我有些愤愤不平,“其实,都怪他们家摆的那个箱子,要是进店的每个人都像我跟你刚才那样,出门绊一跤,那以后谁还去他们家买药?还不知道赶紧挪一下地方,还好意思取笑我,和你!”
我说着指了指陈初言,继续跟他发牢骚,“还有,那店员眼神儿也不行!什么眼神儿啊,把我想成那种女人?哼!简直了!我这穿的体体面面的,怎么会是那种人?搞笑!”
“其实这跟穿着没关系!”陈初言说。
“那她怎么就认为我是那种女人?”我扭头问他。
我没有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只是好奇陈初言说这话的意思。
陈初言也扭过头,上下打量我一遍,“可能是见你长的有些狐媚,像是那种女人。”
我不置可否,“这能看长相来猜职业?寺庙里摆摊的半仙都没这本事!你这猜测不对!要不你不就真是她猜测的嫖客了?”
“我...”陈初言闭了嘴。
一时间,我俩的气氛冷了下来,反而显得刚才的话题敏感尴尬了些。
我装作无意朝路边望,来时感觉并不怎么长的路,这会儿像是走不到头似的,漫长遥远。
“要不要去吃个饭?”陈初言突然问。
“吃饭?”我摸了摸肚子,“对哦,你刚才说你还没吃饭。”
陈初言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餐馆说:“前面那家挺干净的,要不要一起去吃一点?”
陈初言果然是个有洁癖的怪人,正常人不都是应该在乎饭菜的口感什么的,他吃饭,只在乎环境干净的。
可我已经吃了六个鸡蛋了,肚子实在是有点饱了,我便要拒绝,“算了,你自己去吧,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走吧,我请客!”陈初言抬起手里的药,放在我眼前,“就当是陪我这个病人了,走吧!”
陈初言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却有些恳求的意味,我有些犹豫。
“走吧!”
陈初言不等我回答,已经朝前面走了过去,我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跟了过去。
坐在餐馆里,陈初言在点菜,我靠在椅子上打量对面的他。
早上在酒店还是对我不理不睬,冷言冷语;下午主动要求我下班跟他一起走,却又食言;现在,又主动邀请我跟他一起吃饭,陈初言的心思还真是让我琢磨不透。
看不清他这忽冷忽热,时好时坏的皮囊之下,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我点了四个菜,还要加吗?”
陈初言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淡定的收回对他的打量,“不用,你自己吃就好,我已经吃饱了!”
陈初言合上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就先点这些,麻烦快一点上!”
服务员走后,陈初言拿起桌上的水壶倒水,“下次,你可以在公司里吃完晚饭再回来。”
陈初言把倒好的水先递给了我,我接了过来,放在桌上,“谢谢!”
对于陈初言的提议,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今日我以为他会如时下班,所以才在楼下等他,谁知道等了半天人没来,还错过了食堂的吃饭时间,才害我晚饭吃了六个鸡蛋。
现在肇事者正坐在对面,我问陈初言,“你下午下班时有事?”
第22章 我是跳梁小丑,他是已婚男人
我感觉陈初言可能想多了。
陈初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慢慢地喝了一口,“有台机器坏了,下午跟老刘修了一下午,等我从车间出来时,你已经走了,我不是故意爽约的,但是,我错过了时间却没告诉你,这点是我做的不对。”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有事你就先忙,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反正现在交通也很方便。”
就是有点远!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不过,我真没有因为陈初言没有如约送我而生气,只是好奇他下午在忙些什么事情。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别人能帮你已是一种恩赐,不帮你也是别人的权利。
所以,我怎么能认为陈初言答应送我就是理所当然,没有如约就是不守信用?
如果,我要这么认为,那也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太不要脸了。
在这场孤独的漫长旅途中,我早已学会了不依赖任何人,依赖这种东西,就像毒品,慢慢吞噬你的身心和精神,让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脑僵尸。
不寄希望,不报期望,不付依赖,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活出那仅剩的尊严。
“你不生气?”陈初言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笑着回答。
陈初言看了我一会儿,是那种直勾勾的盯着看,看的我有些发毛,心里不安,以为是我刚才又说错了什么话,仔细把我刚才的话翻出来又斟酌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才安了心。
陈初言从我身上收回赤裸裸的目光,用手指把弄着桌子上的玻璃杯,“没生气,挺好!”
我把身子往前倾斜了一下,想努力看清他的表情,“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我没生气,让你有些失望呢?”
陈初言抬起头,嘴角微微勾起,漾出一丝弧度,“怎么会!你想多了,求着别人生气,多少是不正常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我没那么心里扭曲。”
“是吗?”我往后坐了回去,莞尔一笑,“是我想多了。”
陈初言的右手食指在杯沿上不自觉的动了一下,不过,我当时只顾着注意他脸部的表情,并没有在意他手部的小动作。
没过多久,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陈初言拿了一把筷子递给我,“再吃一点吧。”
我在考虑要不要吃,所以没有立即接过来,陈初言就一直这么举着。
我知道这样做多少有些不礼貌,事后再回想起来那时的无礼举动,也挺自责的。
陈初言慢慢把筷子放在了我前面,“这顿饭,就当是我为下午的食言道歉了,我这歉意是送到了,不管你生气还是没生气,接受还是不接受,也就只有这一顿饭了。”
其实我不需要他的道歉,我根本就没生气,但陈初言这个道歉的话,还是挺直男的。
“陈初言,你有女朋友吗?”我认真的问陈初言。
“啊?”
对于我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陈初言有些始料未及,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我:“没有!”
我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那你结婚了吗?”
陈初言应该紧张了,他筷子里夹的菜掉在了桌子上,陈初言放下手里的筷子,严肃的反问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没回答我!还显得有些紧张,难道真的已经结婚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昨晚在酒店里他岂不是差点出轨?我差点就真成小三儿了?
结婚了还敢对别的女人那样,陈初言也真是够渣的,看来,平时跟个正经男人似的样子都是装的!亏得以前我还认为他是个正经老板。
我看走眼了!
我冷冷的看着陈初言,发泄我心中的不满,“看来我真要成小三儿了?”
陈初言眉头紧蹙,聚拢双瞳,“小三儿?什么意思?”
“你知道现在公司里都怎么传我吗?说我是小三儿,插足你的婚姻的小三儿!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她们胡乱瞎传的,并不以为意,不过,现在看来这好像是真的!”
我缓了口气,继续像陈初言倾吐我的牢骚,“你都结婚了,还把房子租给我,这让别人怎么想?还有在酒店,你怎么能亲我呢?”
我越说越大声,一时忘了旁边的其它食客,引得他们纷纷侧目,等我察觉到时,我已经把话给说完了。
陈初言听完,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没想到还能有让你在意生气的事情。”
陈初言的反应也太淡定了,完全超出我的预料,我固执的认为他根本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是个没有原则的男人。
我语气有些恼怒,“我可以不要脸,但是我得留点底线!”
“底线?”
陈初言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像一道快如闪电的利箭,迅速划过脸部,然后汇聚在漆黑的双眸之中。
陈初言又放下了筷子,直直的看着我,目光清冷,神情严肃,“那三年前在酒店那晚,你的底线呢?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相对来说还是陌生人,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我...”
我词穷。
我没想到陈初言会把三年前的事情翻出来,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把那晚的事情当做一场酒后乱性的荒唐事,早已忘掉,可他居然还记得!现在还被他当做一把反击我的利剑,狠狠的刺向了我。
我无力反驳,我一直口口声声在乎的底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陈初言给击溃。
不堪一击!
一直以来,我自认为比别人多活了几年,总是习惯性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审视世间万物,今天,被陈初言一巴掌给我打了个清醒,原来,我才是那个最滑稽愚昧的跳梁小丑。
荒唐可笑!
此时,周围的食客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场面尴尬至极,我没有在意理会,但陈初言的话却让我乱了阵脚。
手里的杯子没有拿稳,重重跌到了桌子上,里面的水瞬间倾倒而出,我本能的先把杯子捡起来放正,慌乱的抽了几张纸巾,胡乱的在桌面上乱抹一通。
“对不起!”
我没有抬头,说完快速站起来走了出去。
前脚刚出饭店门口,我那眼眶里早已打转的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肆无忌惮!
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有心虚,有羞愧,有自嘲,有委屈,更多的是气恼自己不争气。
百年已过,我心里还是忘不掉对那个人的执念,如果不是我的执念作祟,又怎会有三年前的放浪形骸!没有三年前的荒唐事,今日又怎会给陈初言刺伤我的机会!
让我没有守住最后的一丝尊严!
我随意抹掉脸上的眼泪,可接下来又会有新的泪水流了出来,擦无不尽,止无可止。
我不知道我在往哪里走,只是这么本能的往前方不停的走着,等我到了单元门口,我才发现我心里的目的居然是陈初言的家。
我停在了楼下,抬头怔怔的望着耸入夜空的楼房。
我在心底悠悠的叹息一声,我这身份还有什么借口再回到这里,难道真的要被人给揪着头发,毫无体面尊严的拖到大街上,高喊小三儿吗?
底线丢了一次,已如过街老鼠,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找难堪了。
看来,这次真的要跟陈初言说再见了,应该是再也不见了吧。
我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我看见了立于我前方不远处的陈初言。
夜色已浓,路灯昏暗,陈初言的表情我看不真切,要不是他幅度有些大的喘息,我还以为又是我分不清的虚实,臆想出来的幻影。
他这大幅度的急促呼吸,是在还生气吧?
我与陈初言对立而望,却无言以对。
过了几分钟,我垂下眼眸,朝着陈初言走了过去,不是走向他,而是越过他,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陈初言扭过头喊住了我,“曼菁!”
“嗯?”
我竟习以为常的回应了他。
我应声回头,撞上了陈初言的视线,此时他的神情已不如刚才在饭店那般肃穆犀利,但多半还是面色冷清的。
陈初言站到了我正前方,保持着两米的距离,不增不减,不远不近,客套且疏远。
“你要走?”
我没有回答他,但是我的举动给出了我的答案,我扭过头,收回视线,再次从他身边掠过。
“你答应过我要做满一个月的,协议还在我的床头柜里放着,这才几天,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身后的陈初言急促的喊住了我,我停下脚步,目视前方,“你就当我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吧!”
我继续朝前走。
“你要是真走了,我就把你的照片跟签名一起曝光到网上去,你可想好了!”
陈初言开始威胁我。
我从嘴角努力挤出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强装优雅且无意的回过头对陈初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