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
似乎预料到了这个场景,曦河轻笑一声,语气不急不缓::“看来众爱卿颇有异议,无妨,本宫有容人之量,诸位的意见本宫无可置否,但是祖宗礼法,难道是不可变的么?规矩是死的,我们人是活的。大雍已有百年之历史,期间历法更迭不下数十次,讲究的便是不破不立。”
“四殿下,正如殿下所言,有些东西是不破不立,”那武官一看自己得到了声援,声音也洪亮了不少:“但是老女子持政,便是动了礼法的根本!这几百年来都是我们男主外女主内,冲锋打仗何时见你们女人来了?现在想要坐上这龙椅,哼,”他面露不屑:“没有此等好事!”
“赵将军说得对,这古往今来便是天地阴阳,男女调和。男为阳,女为阴,若是殿下坐上了那个位置,岂不是要动了天道,届时我大雍必遭天谴啊!”
两边的人吵吵嚷嚷,听着就头疼。曦河一声冷笑,突然道:“天道?本宫不信天道。”
话音落下,她突然起身拨开珠帘,走下台阶,来到百官面前。
她的脚步极为有力,面容平稳,眉眼锐利,以一敌百的情况下,反而胜券在握。
曦河走到某处后,停下来,转过身,同那个声音最大的武官四目相对。明明是柔弱的女子,她却不见丝毫怯懦,反而有种令人冷汗直冒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赵将军,你信么?”
人高马大的汉子被她这么一问,竟然大脑一片空白。
那双眼睛无情而又可怖,仿佛他说出了不满意的答案,便要坠入无间地狱。
这个纵横沙场许多年的男人,手下血债无数,此时此刻竟回答不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
他信天道么?
不信的,若是信这一套,他早就死在沙场上,哪儿可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么多次。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与其让天道主持生死,还不如依仗手中的刀剑。
但若是不信,他感觉颜面尽失。
赵将军只能沉默着,一言不发。
曦河的声音再次响起:“赵将军,本宫在问你,你信不信所谓的天道,回答我!”
男人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最终从嘴中挤出两个掷地有声的字来“不信。”
“好。”
曦河转过身,看向那群面容忿忿的文官。
他们这群人,心思山路十八弯,心窍比蚂蚁窝的窟窿还要多。
要让他们信服,其实不难。
文人软弱,没有骨头。他们浑身上下只有嘴硬,只是他们极好拿捏的弱点。但也不排除有一两个刺头。
但那也没关系,杀了就好。
曦河看着身着文官官服的官员们,笑道:“诸君信天道么?”
“信。”
说话的是一个目光执拗的中年男子。曦河脸上的笑意更深:“是么,天道曾说男为阳,女为阴,那许大人迟迟不娶,难道是阴阳不调,舍阴逐阳?”
这位许大人有龙阳之好,本来并不是一件秘闻,他在京城的圈子里也是有名的出手阔绰。
但被人当众讲出来,还是第一次。许大人羞恼难当,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以袖颜面。
“诸君所言如此冠冕堂皇,本宫方才坐在上面,觉得实在是高处不胜寒。果然一下来,便觉得同你们拉近了许多,你们真实的想法,也被本宫瞧了一清二楚。”
她微微颔首,睥睨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本宫再问一遍。”
这一次,众人不再议论纷纷,一股死寂在正殿中蔓延,让她的声音愈发的清脆响亮:“此次早朝,由本宫主持,众卿有事便速速禀报!”
百官低下头,垂下视线,没有一丝声响。
曦河等了许久,依旧是无人开口,便转身朝龙椅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哂笑。
“慢着。”
曦河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正殿门前出现了一抹修长的身影,正是姬成煜。他两手空空,神色自若,从正殿门前一步步走近。
“皇妹莫要心急,本王有事禀报。”
他在曦河三米处停下,和她四目相对。曦河冷声道:“皇兄来得可真是时候,可惜时辰有些迟了,有什么话便留到下次再说。”
“呵,皇妹打小就是个急性子,不爱听人把话说完,”姬成煜笑道:“还是说你怕本王当众揭穿你假传圣意的狼子野心?”
假传圣意?!
话音落地,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果然,陛下怎么会让她一介女流主持朝政!这四公主真是贪得无厌,竟敢把主意打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