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桥顿时有点踌躇,她不是很敢过去。
怕盛秋潮下一秒像梦里那样变成杀气腾腾的厉鬼,然后一口把她吞了。
“我这有今年新做的金银花蜜,你若是想要......”
春桥看着盛秋潮微微上挑的眉峰,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那就过来伺候他。
“好......好哦,”盛秋潮院外还开着的金银花不多,就算她全摘了也做不出二两花蜜,春桥眨了眨眼,略微一沉思,就飞快做出了选择。
回答的速度之快,像是生怕盛秋潮反悔。
然后春桥发现盛秋潮似乎是轻笑了声,眉眼像水墨晕开,有那么一瞬间的温柔,春桥觉得盛秋潮笑起来还挺好看的,疏离被笑意压淡了不少,透着清醇的温雅。
春桥走过去看盛秋潮要她做什么,盛秋潮却给她看了手中的画。
画得都是一些女子,千娇百媚,各有韵味,看得出来画师都很用心。
盛秋潮见春桥瞧得差不多了,又把画收回去,不动声色地问道:“好看吗?”
春桥正在沉思盛秋潮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也许这画是他作的,想让自己夸夸他?
她收回思绪,向盛秋潮笑了笑,夸赞道:“都很好看。”
盛秋潮却拿出那幅未完的画,将那幅画徐徐展开,然后笑着说道:“可我觉得都不如你好看。”
春桥见这幅画上的女子几缕发丝落下来,映在脸畔,眼角那颗泪痣对着人,狡黠地一笑,灵动皎美得好像春光里灼灼盛开的芙蓉。
春桥脸立马红了大半,这画上的女子果然是她,盛秋潮没事画她干什么。
她嗫嚅几句唇,不知道说什么,便干脆沉默了。
“那你还觉得她们好看吗?”盛秋潮微微勾起唇角。
春桥犹豫了半刻,因着摸不清盛秋潮的意思,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她支支吾吾道:“是你画得这幅更好看。”
“既然不好看,就在她们脸上写个俗字,”盛秋潮又淡淡地说。
春桥都惊呆了,眼睫微颤,眸光透着湿津津的润意,脸颊也是透了红,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便小心翼翼地拒绝道:“这......这样不太好吧。”
春桥觉得这些姑娘家也挺好看的啊,一点也不俗气。
“金银花蜜......”盛秋潮眸光微动,他喉结缓缓滑动,慢条斯理地提到春桥现在的要肋。
“好......好哦,”春桥白净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纯粹是被盛秋潮吓的。她看着被盛秋潮塞到自己手里的毛笔,牙关一咬,便趴在桌子上写起字来。
不过她耍了个心眼,没有在她们脸上写字,而是在她们旁边空白的布景处写了一个蚊子般大小的“俗”字。
盛秋潮便没有再同她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自顾自地倒了一盏茶看起书来。
等春桥写好,盛秋潮也已经看完了一本书。
春桥看着有些下沉的日头,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她乖乖地把那些画都收拢好,又眼巴巴地看向盛秋潮:“我写好了。”
盛秋潮似乎心情颇好,他让人包好金银花蜜,还塞了一盒子糕点给春桥:“玉兰斋新出的玉桂饼,想着你爱吃,便买了些。”
春桥空空晃晃地进修竹居,再出来时手上便提满了东西。
她再回头看,盛秋潮还站在门口,双瞳浅澈,微风拢起他的乌黑长发,拂过轻晃的衣襟,仿佛身披日月清辉。
春桥几乎是落荒而逃。
......
春桥回去后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盛秋潮拿那些画要去干什么。
好好的画被人乱写字,不就毁了吗?
春桥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顶着红通通的兔子眼被盛老太太请去了花厅。
春桥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二伯母只是似笑非笑,还有一堆婆子虎视眈眈,最后是盛老太太先发了话:“春桥,这画卷上的字是你写的吗?”
春桥面前摆了许多木盒,她拿起一幅画铺展开,赫然发现她的字就那么明晃晃地映在上面,春桥的脸都白了,盛秋潮昨日要她写的画今日怎么就回到她手上了。
她冷汗涔涔地下,嗫嚅了一会嘴唇,还是在一厅堂逼人的目光中如实认下来:“是我写的。”
“表姑娘,你真是越发骄纵了,”二伯母咂了一口茶,一脸和和气气地说道,“这些画都是送给三少爷挑的清白人家,未来是要做你嫂子的,你怎么能如此胡闹。”
春桥咬了咬柔软的唇瓣,她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分明是盛秋潮不喜欢这些姑娘,就借着她的手拒了她们。
春桥心中含恨自己这么蠢笨,面上却露出一个十分局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