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刚把车停到楼下,手机忽的响起,是江定在江画内安置好的人打来的。
内容十分简单,说是逃税的事情,江胜立已经解决,大概率不太可能出现进监狱一类的发展了。
夜幕漆黑。
江定放下手机,他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天空,仿佛能想象解决掉这件大事后,江胜立高高在上地冷笑着,眼底是一片残忍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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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间顶级餐厅的包厢内,严律师端着红酒,轻轻在手里晃了晃。
“江董这瓶酒是真的好啊,不知道要在哪里买?”
餐桌上另一个人笑着接话:“严律师,你喝的这个是绝版,这个年份的已经没得卖了。不过您要是喜欢的话,同品牌的倒还是有,就是只能买其他年份的了。”
严律师放下红酒,言归正传:“江董不愧是干大事的人,果断极了。以前也有客户因为税务的事咨询过我,我说,要舍得,再多的钱都没有安全重要,他们犹犹豫豫的,还不一定听劝。但是江董居然两个小时就做了决定,这么迅速,才能得到这么好的结果。”
钟厉见严律师的杯子空了,立刻过去给他斟了些酒:“所以严律师,确定这样就可以了是吧。不会再有刑事处罚一类的?”
“是的。”严律师一副解决了棘手问题,沾沾自喜的邀功语气,“江画这算是第一次被发现逃税,在税务部门调查清楚金额和真相之前,我们已经主动坦白,主动足额补缴税款,同意承担滞纳金和罚款,加上我们也配合税务部门的一切工作和调查,这种,一般不会作为刑事处理的。我们甚至还没被实锤偷税,就已经自己补全税款了。不过到时候,那笔行政罚款的金额应该不低。江董,您收到罚单后也务必安排快速缴纳。”
“嗯。”江胜立低声道,“辛苦严律师了。”
本来以为牢狱之灾即将来临,现在能完全剥离出来,江胜立自然开心,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红酒。
在灯光和红色布景的影响下,这个高脚杯里装的仿佛不是红酒,而是鲜红的血液。
江胜立抿笑着端起高脚杯,晃动宛如鲜血一般的液体,眼底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阴冷。
税的事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要让还苟活的人早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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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房间内,江定独自坐在书桌前。
他的桌面摊着无数文件,有他能搜到的一年内关于那个被害财务的全部新闻,有从江画拷贝过来的各种材料,还有一些跟江胜立相关的报纸。
最新的那一张报纸是今天的,C城本地的小报,江胜立的照片就被刊登在某一页上。看起来,是江胜立宣布江画准备投资什么项目,那张照片里的江胜立神采奕奕的,就那样出现在公共场合,仿佛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不良影响。
看来保密工作也做得好,都没有主流媒体报道偷税的事 。
江定盯着那张照片,拳不自觉握得更紧。
变透明的迹象一天比一天严重,这是非常明确的提示,他时间真的不多了。
如果在彻底消失之前无法将江胜立绳之以法,那后果不堪设想。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要因为江胜立遭殃,尤其,这些可能被伤害的人里面,还必定包含着他的父母。
那个房间的台灯,从早亮到晚,又从晚亮到早,接而没有任何歇息的,再次从早亮到晚。
曹均宁偶尔来,看不过去,劝江定好好吃点东西,江定也没啥特别的反应。
曹均宁见江定那么卖力,只能跟着思考片刻,试图提供一些思路:“你没日没夜研究这些,突破口也太难找了,或者你有没有想过一些更直接的办法?比如在叔叔那里装个监控?等那些人上门的时候,兴许能拍到点什么。”
“没用。”
“为什么?”
江定早安装了监控,也将监控提供给了警方:“第一、等他下次动手,我爸遇害,那我拍到什么再抓他还有什么意义?我抓他本来就是想我爸安全。第二,录也只能录到他派来的人,那些人看起来跟他无关,而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那些人即便落网以后,也不会轻易供出他,只会说自己是一时见财起意,抢劫杀人。”
江定想过,江胜立或许从一开始用人时,找的就是一些特定的人选。或许,那些人以前身上就有命案,就算供出江胜立也不能逃脱死刑,又或者,那些人身患绝症,本来也活不了多久。无论具体是什么可能,总归,供出他也无法让自己免于死亡,而不供出他,就能获得金额足够诱人的封口费,留给家人或伴侣。
江定看着文件,翻了个页:“不能等我爸遇害再去证明是江胜立杀害我爸,必须要证明江胜立在此前就背有命案。事情的难点一直都不在证明动手的人有罪,难点在证明动手的人是江胜立指示的。”江定的手停到那一堆材料上,“目前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多研究一下这个财务的案子,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突破点。可麻烦的是,都是半年多前的事了,凶手已经执行死刑了,让死人翻供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突破点呢?
江定蹙眉看着报纸,又低头开始写写画画。
一个小时后,曹均宁从外面买了些吃的回来,他强拽着江定到餐桌前:“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人,两天不出屋,也不怎么吃东西,就一股脑子投入在自己认为重要的事情上。我以前跟你真的是好朋友吗?我怎么可能跟这么固执自闭的人做朋友?”
曹均宁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桌上那好几个餐盒的袋子:“呐,赶紧吃了。”
江定被按到坐下,本打算随便敷衍地吃两口,却忽的有些疑惑地看向满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