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就会是这样。”
叶南鸢叹了口气,宋氏在这规矩深严的贝勒府养男人这么多年都能不被发现,如今又岂是一个太医就能难倒的?
叶南鸢不知她用的究竟是何法子,但如今恰好撞上贝勒爷不在,宋氏这边倒是没那么好办了。
“贝勒爷那怎么样?”
叶南鸢站在窗口,外面天色都黑了,四阿哥自一出府,到了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前院那边传来消息,贝勒爷说今日就不回府了。”石榴上前,将叶南鸢身上的披风给笼了笼:“主子还是先睡吧。”
黑夜寂静,天上只有零星的几颗星子。
贝勒府中上下已经熄了灯火,只有宋格格的屋子里灯火还在亮着。
屋内一片死寂,气氛胶着的有几分吓人。丫鬟捧上油灯上前,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里瞬间亮了亮。却也照的那桌面上满满一桌子的药越发的清楚了。
“主子。”丫鬟不敢说话,看着这场面呼吸都是颤抖着的。
“是谁?”
宋氏坐在软塌上,说出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究竟是谁。”她对面的桌面上药材堆了一桌面,有的零星的还掉在地上。
而宋氏背后的烛火微闪,照在她脸上惨白的如同一张纸。
“主子……”丫鬟瞧见这副样子,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主子,都是我不好,您怪我吧。”
每次出府采买的活都是她做的,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纰漏,却是不想竟有一日,她拿回来的药材居然被掉了包。
丫鬟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只觉得心如死灰。
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听见她的抽泣声儿。
“行了。”不知何时,一嬷嬷装扮的人走了上前,他装扮的虽还是一副女人样,他面上声音却完全是男人。
他往地上的人看了一样,挥手让人先下去。
丫鬟抽抽咽咽的默不作声儿的退了下去,男人又走上前来一把揽住宋氏的肩膀:“现如今责怪谁都无用,还是要想法子解决才是。”
“解决?”宋氏仰起头,浑浊的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你要我如何解决?”
她颤抖着的手掌伸出来,摸着自己的肚子,掌心触摸到一片平坦,可无人知晓里面居然有个孩子。
干枯的语气里满是沙哑,好像是几日都没睡觉一番:“这是我们的骨肉,你让我如何解决?”她面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眼眶瞬间就红了。
“是谁……”看到他眼角里的那抹泪,宋氏扭过头,浑身发颤:“是谁将药给换了。”
“江……江格格都死了,谁……府中还有人知道……”
宋氏整个人情绪接近于崩溃,脑海中疯狂再想着,将府中之人的脸上一个一个的琢磨过去,却依旧是没有半点头绪。
两年前的场景在她脑海中来回的翻滚着,宋氏整个人犹如被送入了油锅,忽而她回过神来,仰起头往自己面前看去。
“你确定,你将人弄死了吗?”
“会不会……会不会是江格格没死?”
宋氏刚说完,整个人就被人搂住,男人一把将她狠狠的抱住,双手露的紧紧的:“死了……”哽咽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男人越发用力的抱着她。
闭上眼睛仿若是回忆起那一日,那双害怕,无助的双眼,还有朝他一声声的哀求。拿着绳子的手犹豫挣扎了许久。
却还是套上了那雪白的颈脖。
那般温柔如水的女子最后一刻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总是含着慈悲的眼中全是细碎的绝望。他被惊吓到了,下意识的松开了勒紧的绳子。
可还是晚了……等他回过神来,她已经没了气息。
抱着宋氏的手开始上下发颤,这两年来每每想起,他依旧后悔。男人闭上眼睛,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不怪你……”
当时,不是江格格死,就是他们死。人总是自私的,都想要自己活着。
他与宋氏犹如过街老鼠一般躲在这间屋子里。近十来年来,不敢去争,不敢去抢。
宋氏为了他在府中几乎成了隐形人,这么些年来吃穿用度都是别人不要的,她却从来没有喊过一句苦。
她也是贝勒爷的女人,可在府中连那两个侍妾都看不起她,却没听说过她抱怨一句。
不过是想要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过是想要一个能彼此说话的机会,不过是不想还在皇宫中一样,连相互看一眼都是有罪。